岑佞白皙的臉上帶著巴掌印離開了,醫護人員隨之而來,為程許檢查傷勢。
“骨折,需要及時就醫。”
林輕絮心裏咯噔一聲,程許的比賽大概是不能繼續了。
她非常抱歉的蹲下身和他道歉,“對不起。”
程許笑著安慰她,“沒關係的,姐姐,不是你的錯。”
是他,明知命裏沒有的東西,偏要強求。
林輕絮一路陪護到醫院,醫生給程許打麻將接骨,他一直表現的雲淡風輕,和她說,沒關係的。
等她買飯上來,卻看到程許獨自坐在病房裏,落寞失神的看著自己打石膏的胳膊。
他與他心心念念的比賽,失之交臂了。
這一刻,林輕絮心裏不可抑製的對他起了憐憫之心,更覺得岑佞下手狠辣絕情。
他不高興不是不可以發脾氣,但是他下手未免太重。
她進門,把飯擺放好,“這都到晚上了,吃點東西吧。”
他露出柔弱的神態,低垂著眼眸,手指去勾她的衣角。
“姐姐,好疼的,摸摸·我吧,摸摸就不疼了。”
既然已經失去了這場比賽的資格,那他就怎麼也要為自己謀得一些什麼。
哪怕是林輕絮的憐憫呢。
總歸比什麼都沒有要好。
林輕絮不忍拒絕,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乖點,我買了骨湯,喝點對骨頭好。”
他適可而止,沒再得寸進尺,一個人乖乖湊在小飯桌前麵,用一隻手拿著勺子舀湯。
喝完湯他還不忘了說岑佞壞話。
“姐姐,岑哥好凶,我家裏那邊人都說,這樣的男人以後大多都打老婆。”
“你看他,做事一點顧及都沒有,肯定不少闖禍吧?”
對於他最後這句,林輕絮無法反駁,岑佞確實沒少闖禍,隻是沒人敢找他麻煩罷了。
但是對於前一點,她還是有點話語權的。
“他不會打女生的。”
這是岑佞教養裏的底線,從小他母親就教育他,男生學文練武,不是為了恃強淩弱的,而是為了保護好自己應該守護的東西。
比如,自己未來的媳婦。
那時候岑佞年少的時候為了練武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時常帶傷。
他手上纏著的繃帶都滲血,那時候他卻小心的捧著她的臉,他說的是,“絮絮,以後我不會讓人欺負你的。”
往後許多年裏,她也沒見他對女生動過手。
他們後麵吵到激烈處,她指著他怒罵,胥夫人教他的從一而終都喂了狗。
他那麼生氣,其實也沒把她怎麼樣。
臨走,她向程許承諾,“不會讓你白挨他一頓打。”
她知道,讓岑佞道歉,那是不可能的事,他那個人打斷骨頭都不會承認一句錯。
所以,她找岑佞去要錢去了。
打人總得賠錢吧?
她打過去電話,岑佞聲調不溫不火的透著一股不高興的勁兒。
“找我?”
林輕絮開門見山,“你在哪兒呢,見麵說。”
岑佞告訴她地址,掛了電話讓阿常趕緊給他的臉消腫。
“她最喜歡我的臉了。”
他拿著冰袋給嘴角的青紫消腫化瘀,想起程許眉眼都陰鬱下來。
“下賤的東西,不僅勾引我的人,竟然還打我的臉。”
阿常站在一邊不知道說什麼,但是岑佞這樣真的好像怨婦啊!
林輕絮很快就到了,岑佞看起來不情不願的坐在沙發上拿冰袋敷臉。
“你還知道來,你看他打的,我現在可是靠臉吃飯。”
他上來就告狀,好像全都是程許的不是。
岑佞皮膚白,臉上巴掌印還沒下去,嘴角也是青紫的,模樣看著確實挺可憐。
但是想起程許落寞的身影,她還是讓自己冷硬下來。
“你還委屈上了,我跟你說過沒有,程許有比賽,他現在沒辦法上場了。”
“而且他是運動員,這樣的傷誰知道以後有沒有隱患。”
聽她開口就是這個調調,岑佞原本緩和下來的眼神很快就冷了。
他黑沉沉的眼眸看著她,“所以呢?你來是為他喊冤的?”
他嗤笑一聲,牽動嘴角的傷口,但是他卻顧不得疼。
林輕絮低頭看手裏的茶杯,“賠錢。”
“讓你道歉你不肯,賠錢總要吧?你剛把別人打骨折了。”
岑佞抿唇,露出他的倔強,“那是他犯賤。”
“我看見了,他要偷親你。”
“我打他一頓算輕的,就應該整死他。”
說話時的岑佞眼角眉梢都是一股戾氣。
林輕絮從沒這樣看過他,“岑佞,你什麼時候變這樣的?”
這話問的,岑佞俊朗的眉目微微壓著笑一聲,讓人膽寒。
“林輕絮,你是第一天認識我嗎?”
“我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
“我不是,一直這樣嗎?”
林輕絮手掌撐在臉上,好一會兒,她才找到自己的聲音,“50萬。”
岑佞在乎的不是這50萬,而是這50萬是林輕絮為程許來要的。
她從進門開始,就沒關心過他一句,反而句句都是在為程許而考慮。
那他呢?
他在她心裏到底算什麼?
岑佞把卡放在桌麵,林輕絮去拿的時候他卻一時沒有鬆開。
反而,他注視著她的眼睛,自嘲的輕緩笑開。
“他就伺候的你難道舒服嗎?把你心都迷住了?”
“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林輕絮知道,他從沒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也不會反省自己。
她隻是拖了拖那張卡,對他說了句,“鬆手。”
岑佞看著她,鬆手,等她從住處離開,他眉眼冷淡的點了一支煙。
坐了好一會兒,驟然一把將桌麵掀翻了。
“媽的,賤種!”
程許那個賤種到底是怎麼勾引她的?!
林輕絮把卡交給程許,和他說了一會兒話之後就回去了。
一路總覺得有人在偷偷看她,等回酒店上電梯的時候。
乍然聽電梯裏的人竊竊私語。
“聽說那個當紅小生岑佞有女朋友啊?”
“肯定是她勾引我岑哥的,明知道岑岑有女朋友還勾引他,呸,小三!”
“我家岑岑那麼好看,那女人想爬他的床很正常。”
“據說還勾三搭四,被我家岑岑抓到了,就在那個陶藝店。”
“喏,你看,有圖有真相。”
“那女的有點東西啊,這奸夫......還挺好看。”
林輕絮身量高一點,從角落裏正巧看到了那張圖片。
正是她和程許在陶藝店與岑佞發生衝突的那張。
這照片拍的就很有故事感,如果她不是這裏麵的主人公,或許還真信了這兩人的話。
她就說這一路怎麼總感覺有人偷看她,估計是認出她了,畢竟岑佞現在還算有些流量。
電梯門開,到了她的樓層,林輕絮拉高衣領匆匆離去,身後的人還在議論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