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楊誌誠身體就不大好,沒事就流鼻血。
村醫看了說是操勞過度,歇歇就好,他和婆婆也就沒當回事。
可村醫背地裏告訴我,楊誌誠這是生了大病,再不治療就來不及了。
為了瞞著他和婆婆,不讓他們擔心,我一個人偷偷去縣城買藥,為此沒日沒夜地賺錢。
那五萬塊錢,其實就是給他治病用的。
這輩子,我還是決定不告訴他病情了。
等到半夜,楊誌誠才磨磨蹭蹭地回來。
他推開門,見我正對著空空如也的箱子發呆。
他眼神閃躲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內疚。
我直接問他錢去哪兒了。
他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
"桃枝剛死了丈夫,哭著從城裏回來。她一個寡婦,在村裏沒個親戚,老房子又破得不能住人,我不過是幫她安頓下來。"
他頓了頓,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
"我就拿了五萬塊錢,又沒動你的嫁妝。"
上輩子他這麼說的時候,我氣得七竅生煙,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質問他為什麼不跟我商量。
他當時怎麼說的來著?
楊誌誠說他是一家之主,想花就花了,以後養雞再掙就有了。
難道他能眼睜睜看著方桃枝無家可歸?
不僅如此,他還說我沒同情心。
我聽了差點沒笑出來。
他成天說自己忙工作,家裏的一切全靠我操持。
我每天起早貪黑喂雞下蛋,為了這個家操碎了心。
每一分錢都是我辛辛苦苦掙來的,他竟然說再掙就有了。
上輩子我氣不過,跟他大吵了一架。
從此他跟我越來越疏遠,連看都懶得看我一眼。
我還悄悄跟蹤他去了方桃枝家,親眼看到他倆打情罵俏,在屋裏折騰了整整一夜。
這一次,我沒再跟他爭吵。
我把箱子重新鎖上,轉過身時,再沒了剛才的憤怒,反倒體貼地問他:
"聽說南方雨水多,屋子潮得很,桃枝受得了嗎?"
楊誌誠愣了愣。
我笑著接著說:"沒了丈夫,年紀輕輕就守寡,我做女人的,最懂她的不容易了。"
"桃枝孤身一人在咱村裏,親朋好友都沒一個,全靠你照應著,你可得盡心盡力,可別叫人說咱們不懂禮數。"
"她爹是城裏的書記,咱們更是得好好照顧著,那五萬塊夠她花的嗎?"
楊誌誠聽了,愣了一下,隨即眼睛一亮,喜不自勝道:
"媳婦,你不生氣啦?"
我故作不解:"我生什麼氣?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這個做媳婦的,自然是聽你的。"
楊誌誠沒想到我反應這麼平靜,還這樣關心方桃枝。
他一下沒了顧慮,哈哈大笑起來。
他說南方雨水大,方桃枝在城裏住慣了,剛回來落了病,身子骨弱,得好好調理才行。
楊誌誠話裏話外的意思,是需要更多的錢。
他不好意思明說,就等著我表態。
我自然沒讓他失望:
"那是!人家是書記官的閨女,哪兒能跟咱們這些地裏刨食的一樣。你先等兩天,我再想辦法。"
這一晚上楊誌誠高興地不行,嘴裏一個勁兒地誇我賢惠。
他還以為我要去準備錢,無非就是多喂點雞,多賣點蛋。
可我沒那麼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