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別再耽誤時間了,我們開始工作吧。"媽媽的語氣有些急切。
她一貫如此,一旦進入工作狀態,周圍的人都不敢多言。
她快步走向特殊研究室的防護門,一邊輸入密碼一邊說:
"這具遺體對我們的器官再生研究至關重要,我們必須盡快開始分析。"
"正好蕭文,你可以參與整個過程,對你的博士論文會很有幫助。"
媽媽的每句話,每個表情都讓我心如刀割。
我早就該明白的,在她心裏,工作永遠是第一位的。
現在,我甚至連她眼中的"工作"都算不上了。
可是為什麼,明明已經死了,我還會感到如此痛苦呢?
我期待著媽媽發現躺在手術台上的是我時的反應。
但我隨即意識到,我的遺體已經被嚴密的防護服包裹著,為了防止任何可能的感染。
媽媽和白薇薇小心翼翼地將我的遺體轉移到解剖台上。
我的靈魂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緊緊跟隨著媽媽。
媽媽和蕭文站在解剖台兩側,她開始詳細講解解剖程序:
"記住,蕭文,每一位遺體捐獻者都值得我們最崇高的敬意。他們的無私奉獻推動了醫學的進步。"
我苦澀地笑了:"媽媽,這算是你第一次誇我嗎?"
我飄在半空,聽著媽媽專業而冷靜地講解著。
奇怪的是,我竟然沒有絲毫恐懼。
畢竟,我已經死了,不會再有痛苦了。
"這位捐獻者的編號是MRC-202-011。
首先,我們要用特殊溶液清洗全身,然後進行防腐處理。
這對後續的組織培養至關重要。"
媽媽的話讓我想起了從前。
那時我剛考上醫學院,她是那麼的驕傲。
我們常常熬夜討論醫學難題,她總是耐心地解答我的每一個問題。
她曾對我說:"緒年,你是我最得意的學生,也是我最親愛的女兒。我們一起為醫學事業奮鬥。"
生病時,她會徹夜守在我床邊。
她甚至推掉了重要的會議,隻為陪我去醫學夏令營。
可現在,那個溫柔的媽媽仿佛消失了。
當防護服被小心翼翼地移開時,我的臉暴露在了刺眼的手術燈下。
然而,那場實驗室爆炸太過猛烈,我的臉被嚴重燒傷,幾乎無法辨認。
但沒關係,媽媽一定能認出我的。
我右肩上有一個獨特的胎記,形狀像個小小的蘋果。
小時候媽媽總說,這是上天給我的印記,注定我要成為一名救死扶傷的好醫生。
果然,當媽媽看到那個胎記時,她的表情凝固了。
她顫抖著手拿起了身份信息表,我的靈魂貼近她,跟著看了起來。
當她看到死者的名字也是沈緒年,年齡也是24歲時,媽媽明顯愣住了。
蕭文見狀,連忙扶住了她的手臂:"許主任,您怎麼了?"
"蕭文...你說...這個捐獻者...會不會是緒年?"媽媽的聲音在顫抖。
蕭文的眼中閃過一絲我看不懂的神色。
他仔細查看了信息表,然後指著其中一項說:
"許主任,您看這裏。這位捐獻者的眼角膜和左腎都已經缺失。但緒年醫生應該是健康的啊。再說,您不是說半小時前還接到了她的電話嗎?"
原來,在他們眼裏,我臨終的求救竟然成了一通普通的電話。
媽媽聽完,似乎鬆了一口氣,但眼神依然複雜:"也對...緒年那丫頭做事總是毛手毛腳的,怎麼可能...這麼突然就..."
她的話沒有說完,但我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媽媽,原來你是這樣看我的嗎?
直到現在,你都不願相信我有成為一名優秀醫生的能力嗎?
如你所願,這一次,我真的永遠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