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
實驗室裏濃煙滾滾,刺鼻的化學品味道充斥著整個空間。
劇烈的疼痛和窒息感瞬間襲來。
我顫抖著手,用沾滿血和藥劑的手機給媽媽撥去了最後一通電話。
卻隻得到她敷衍的一句"別鬧"。
說完,她便掛斷了電話。同時,也掐斷了我生的希望。如果......如果在最後一刻,她說"堅持住,我馬上來"。
我一定會拚盡全力活下去。
可是現在,我感覺肺部在灼燒,視線越來越模糊。
我想起曾經學的急救知識,可現在我連抬起手臂的力氣都沒有。
手機從我手裏滑落,我緩緩閉上了雙眼。
下一秒,渾身一輕。
我飄了起來。
我的世界重新獲得光明,我看到了"我"。
屍體很不好看,皮膚有大麵積燒傷,白大褂已經被鮮血和藥劑浸透。
我的靈魂跟隨著被匆忙推往急診室的屍體。
主治醫生顫抖著手翻看我的工牌,眼裏滿是不敢置信。
"天呐,這是許主任的女兒!"
"快,立即通知許主任!"
跟來的護士拿著我的工牌去聯係家屬。
我的靈魂一震,媽媽終於要來見我了嗎?
不一會兒,護士就回來了。
卻隻是對醫生搖了搖頭:
"許主任正在主持重要會議,暫時聯係不上。"
"不過,係統顯示沈緒年醫生生前簽署了遺體捐贈協議,可以聯係醫學院的解剖學教研室。"
話音一落,在場的醫護人員都低下了頭,神情哀傷。
我想起來了,從我搬出去後,媽媽就很少過問我的生活。
不是被趕出去,而是我無法忍受那個冰冷的家。
媽媽說我不理解她的難處,不懂得體諒她。
可是我隻是想要一個溫暖的家。
在很多事情上,我們出現了分歧,關係一度到冰點,難以和緩。
正因如此,我們之間越來越像仇人。
什麼事都會吵一架。
所以我在這世上,除了一個永遠忙碌的媽媽,真的是孤身一人。
但我依舊記得在醫學院學習時,老師告訴我們人死後可以捐獻遺體,造福醫學事業。
所以我畢業後,就聯係紅十字會簽署了遺體捐贈協議。
隻是沒想到,這麼快就派上用場了。
我的靈魂飄向醫院各處,看到了正在忙碌的同事們。
他們還不知道,他們朝夕相處的同事已經永遠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