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的我真的是在自作多情罷了,
他輕蔑的撇了我一眼,
說出的話再次像一柄傷人的劍,直戳我的心窩。
“嗬,讓你死了是小事,你汙染了水怎麼辦,我還怎麼給我爸釣魚,醫生說了他心臟供血不足就應該多吃點野生黑魚,好好補一補,你要死就死遠點,滾滾滾,別在這兒耽誤我釣魚,耽誤了我爸的身體,你看我怎麼要你好看。”
語罷,
他叼著煙一臉厭惡的推搡著我離開,
隨後拿起一旁地上的魚竿走去了水庫旁。
一瞬間,我隻覺得全身血液凝住了一般,心臟一陣抽痛,
整個人無力的蹲坐在地上,
手緊緊的捏攥著心口的皮肉,試圖緩解疼痛,也控製不住的呻吟出聲。
他聽見我痛苦的呻吟聲,
快步的走過來拿起一旁的魚食,看著我坐在原地整個人麵色慘白,
依舊認為我是裝可憐,冷笑著再次嘲諷嗬斥著我。
“行了,別裝了,怎麼想學我爸心臟疼啊,演你也不演的像一點,心臟供血不足是頭疼,蠢貨,行,我去那邊釣魚,不在這邊,你可別演了。”
聽了他的話,
我昂著頭對著天空苦笑著,笑自己的愚蠢以及不堪,
可笑的我還認為我含辛茹苦照顧長大,看中的兒子還顧念著我少時對他的好,
但他早就忘了,現在滿腦子都是他那個血濃於水的親生父親。
我緩了半天,顫抖的站起身走回了家,
我決定回家去死,這樣不會有人管我,也不會說我糟蹋汙染水了。
“一片、兩片......二十、二十一......五十”
我從陳琛的藥箱裏湊夠了五十片安眠藥,可正當我站起身時,
卻在牆角布滿灰塵的角落裏看到了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我和徐苒還有三個孩子的合照,
她笑的那麼溫柔,那天的她梳著麻花辮,穿著一身白裙子。
“小苒啊,我想我要來找你了,不知道你會不會怪我沒能看到孩子們結婚,你以前總是問孩子們的願望是什麼,我想現在他們的願望是在親生父親身邊好好盡孝罷了,我是個罪人,是個廢物,你別擔心,安眠藥不痛的。”
我拿著徐苒的照片,躺在床上,
感覺到安眠藥很快生效,
我整個人開始變的昏昏沉沉,身體也變的輕飄飄的那般,
可能是要死了,大腦走馬燈一般播放著我的一生。
還記得小時候我帶著陳琛去堵欺負他的小胖子,我假扮齊天大聖將小胖子嚇的對著陳琛膜拜。
下雨天將他摟在懷中抱著他去醫院看病,
那天的雨好大好大啊,我的鞋跑掉了一隻,
腳還被釘子紮穿了,整個人狼狽的像一條喪家之犬,當然現在也是。
還有小語,
我配合她參加學校的仙女家長會,穿了人生中第一次裙子,
畫著大花臉在台上跳著小天鵝,引的眾人哈哈大笑著。
不知是不是我真的快死了,
竟然幻聽了,聽到小語的喊叫聲。
“陳謙!醒醒!你別裝死!快點給我醒過來!別演戲。”
再一次醒來,
我入眼的是白花花的天花板,以及濃重的消毒水的味道。
耳邊傳來陳語和陳琛的指責聲,
“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求求你了!別演了!放過我們吧!別再裝可憐了!你就是知道我會回家取樂譜故意吃藥裝死是吧,吃50粒維生素還折騰我們!”
“都怪你,我樂隊演出被你毀了,陳謙!你怎麼不死在外麵,死在沒人的角落啊!非要裝死在我們的房子裏!讓我們不得安生。”
陳語尖銳的喊叫聲充斥著我的耳膜,
我隻覺得眼前這個濃妝豔抹的女孩讓我感到陌生,我的小語她是我培養的最優雅的小提琴樂手。
可此刻她卻對著我宣泄著她的恨意與怒火。
還沒等我試圖開口解釋想說什麼時,
陳琛就將拉進她了懷中,手掌輕拍著後背安撫著。
我看著在陳琛懷中抽泣的女孩,想到了小時候她哭著在獲獎台上,
“我的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他為了讓我能學上小提琴,做木活做的手都出了好多血泡,我以後長大了要孝順爸爸,給爸爸買大房子住。”
那時的小語也是哭著看著我,不過眼裏慢慢都是心疼。
很快,陳琛安撫好陳語的情緒後,
轉過頭對著病床上的我一字一頓冷靜又帶著懇求的語氣,
“陳謙,就當我們求求你了,我們已經找到親生父親了,媽媽的遺產你已經花光了,我們也不要了,求求你了,放過我們吧,我們不欠你的,別再折磨我們了。”
縱使我已經全然失望了,但此刻聽到不欠這兩個字,
依舊心臟抽痛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