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還你自由

顧輕帆握著手機一言不發，他眼底複雜情緒傾瀉而出。

蘇筱吸了吸鼻子，深吸一口氣接著說。

“我見過愛情最美好的樣子，所以我一直以為隻要我努力了，你終有一天會回頭看我。”

顧輕帆隔著電話，感受到蘇筱的顫音，他覺得心裏一緊。

蘇筱不想這麼狼狽，但是她怎麼擦，淚水都止不住，她抽噎道。

“可是我們這個故事，並沒有人告訴我，不是我努力了就有結果。”

“我很抱歉，困了你三年......”

“從今往後，你自由了。”

顧輕帆心底一陣酸澀湧上來，讓他無所適從。

電話掛斷的那一刻，他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從他身體裏抽離了一樣，他就這樣保持著接電話的姿勢許久許久。

你從來沒有困住我，他在心底對她說。

他看著車窗外漫舞黃沙，回想起他們剛認識的時候。

住在隔壁家的小女孩，每天會笑嘻嘻的趴在窗台上甜甜的喊他。

“輕帆哥哥，我媽媽做了很好吃的蛋糕，我偷偷帶給你了哦。”

他早就習慣了身後這條小尾巴，天天纏著他，喊他“輕帆哥哥”

直到她成年，同樣考入醫科大學的時候。

他永遠忘不了那一天，那個還留在記憶裏的小姑娘。

她踏著早晨的微光，穿著淺藍色的牛仔長裙，越過人群，如同朝陽一樣落在了他的心頭。

“師兄，我也考上醫科大了，以後還請多指教。”

他收斂了目光，故作冷漠，轉身進了教室。

可是誰能知道，躲在門後的他，當時心裏的悸動，久久不能平靜。

直到他得知，她和周辰戀愛了，他才將那份心思永遠的藏在了心底。

可是總會忍不住在人群之中駐足多看她一眼。

又怕被發現，故作冷漠的與她擦肩而過。

那時候的他，心裏有多難受。

後來父親逼著和她結婚，他一直以為，她也是被逼的。

因為聯姻可以讓兩家醫院有更好的發展，父母總愛做這樣的事。

蘇筱今天這一番話，讓他冰涼的心恢複了一絲溫度。

他為什麼從來不去問她，為什麼不跟她要一個解釋。

三年的時間，因為這個誤會，一直傷害她。

他從來沒有給過她一個好臉色，更別談當一個好丈夫了。

顧輕帆，這多年，你不敢問，是因為你害怕，你怕聽到她說，她愛的是周辰。

他回過神來，深吸一口氣，拿出手機回撥過去，結果電話那頭傳來關機的語音。

顧輕帆看著無法撥通的手機號發呆，過了許久，他慢慢收回目光。

他想，等回去了，有許多事，他也要確認，她這麼多年自始至終愛著的都是自己嗎？

至於周瑤的事，他也可以慢慢解釋清楚的。

而此時，蘇筱將沒有電的手機放回口袋裏。

也算是給委屈了十年的自己一個交待，至少她現在不再壓抑，也不會活在失去當中了。

擦了擦怎麼也止不住地淚水，回到帳篷加入救治。

“砰”的一聲巨響，蘇筱嚇得沒拿穩手裏的聽診器。

她蒼白的一張臉看向門簾處，一群戴著圍帽的人衝了進來，他們全幅武裝，手裏拿著槍。

病人都驚慌失措的尖叫起來。

一瞬間，小鐵屋裏混亂不已。

蘇筱還沒反應過來，那群人拿著槍就對著病人一頓掃射。

幾個醫生與子彈擦過，嚇得癱倒在地。

蘇父作為這次救援隊的負責人，他得站出來保護其他醫生。

就在蘇父從胸口的口袋摸證件的時候。

那人對著一名病重的孩子就準備開槍了。

蘇筱看見了，未作他想，毫不猶豫的衝了過去。

槍聲響起的時候，蘇筱緊緊的把那個孩子抱在懷裏。

......

另外一頭，顧輕帆一群人終於趕到了救援地點。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裏猛的一痛，讓他一口氣差點沒緩過來。

他腦海裏閃過什麼，趕忙再一次回撥蘇筱的手機，仍舊是關機。

他毫不猶豫的撥通了蘇院長的電話。

無人接聽。

有人在喊他了，他把手機裝進口袋裏。

這邊的救援也是片刻不能再停留了，他得先去交涉，把幾名華僑救出來。

他們還算比較幸運，因為證件手續都齊全，很順利的救下了幾個華僑。

這幾名華僑，因為他們的身份，也沒怎麼受傷，就是受了一些驚嚇。

顧輕帆這邊跟救援隊安排撤退。

他想快些趕回去，他們還有好多話沒有說。

顧輕帆親自開車，順著來時的路狂飆回去。

他緊趕慢趕，在太陽落山之前回到了救援營地。

他灰塵撲撲的下了車，就準備往裏麵走。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救援營地此刻安靜得可怕，沒有病人的哭喊，沒有忙碌的醫生。

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心慌，他甚至都屏住了呼吸。

快步向前，掀開門簾。

就見蘇院長好似一夜白了頭，此刻他摘了眼鏡框，無聲落淚。

其他的醫生肅然的站在一側。

有些臟亂的白色病床上，白布蓋著一個人，床單一側一灘血跡早已幹涸。

蘇院長幾度站不穩，他扶著床沿，顫聲道。

“蘇筱醫生無愧於自己的職業。”

“我將代表......”

他再也忍不住，老淚縱橫。

“是爸的錯，爸不該讓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