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帆拿著聽診器的手明顯頓了一下,但是很快他就恢複正常。
蘇筱看向顧輕帆,期盼著至少他能回頭看自己一眼。
她就會解釋清楚這件事。
然而,顧輕帆好似沒有聽見一般,繼續給病人聽診。
蘇筱看到他這樣,心裏也有了答案。
不重要了,再說下去,也隻是自取其辱了。
沒人注意到的是,顧輕帆摘了半邊聽診器,側目看著蘇筱離開,眼裏一片冷寂。
......
鐵屋裏有個病人嚴重嘔吐,蘇筱趕過去檢查。
她戴著口罩,檢查了下病人的情況。
病人已經神誌不清了,他口中喃喃念叨著什麼。
蘇筱不懂本地語言,隻能用英文跟他溝通。
“你現在還能不能聽到我說話。”
病人有些激動起來,他比劃著。
“醫生,救救我妻子,求求你了......”
蘇筱蹲下來,試圖安撫他的情緒。
“先生,你現在不能太激動,你的妻子現在在哪裏。”
病人好像看見了希望,眼裏都有了一絲光。
“她還活著,我知道,一定活著,她被壓在廢墟裏,求求你,幫我救救她,她已經有八個月的身孕了。”
蘇筱眼眶有些濕潤,她心裏說不出來的難受。
這才是夫妻吧,明知自己可能活不下去了,一定也要想辦法救對方。
蘇筱看著他,深吸一口氣,剛想說話。
顧輕帆麵無表情的走了過來,他看了一眼患者,冷漠道:“蘇醫生,你的職責是負責救治病人,外麵的事,你管不了。”
蘇筱僵了片刻,受傷的手臂傳來一陣疼痛,才讓她回過神。
顧輕帆不管遇到什麼事都能立馬權衡利弊,從容不迫的麵對。
他是醫生,可以拚命救治任何一個瀕死的病人。
但是與他無關的事,他不會多看一眼。
蘇筱有些固執的看向他。
“我覺得這件事也在職責範圍之內,現在外麵有個八個月身孕的病患被壓在廢墟......”
顧輕帆檢查了一下患者的情況,蹙眉道。
“是瘟疫,讓所有人的醫護人員和沒有被傳染的病人戴上口罩,將這個病人隔離起來。”
他根本沒有在聽自己說話。
蘇筱眼眶有些泛紅,但是倔強的沒有落淚。
顧輕帆望向蘇筱,看她忍著淚水的模樣,心裏閃過什麼。
蘇筱抬眸看向他,四目交接。
顧輕帆很快就恢複神態,淡漠道。
“按照時間推算,這名孕婦到現在都沒有被解救出來,你現在去也是徒勞。”
是啊,徒勞了,現在不管做什麼。
她紅著眼眶看向他,“顧輕帆”她第一次當麵喊他名字。
顧輕帆回頭看她。
蘇筱深吸一口氣。
“如果今天被壓在廢墟下的是我,你是不是也能這麼冷靜的說,不必救了,浪費時間。”
顧輕帆眼神冷了下去,好看的劍眉擰了起來。
蘇筱全當看不見,繼續道。
“現在是一個丈夫苦苦哀求我這個做醫生的,去救救他可能還有一線生機的老婆和未出世的孩子。”
顧輕帆不帶一絲溫度的聲音說。
“你是覺得我見死不救?”
蘇筱眼裏蓄著淚水愣愣的看著顧輕帆,終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
蘇筱出帳篷的時候,有醫生派發給了她一份餐點。
剛回頭,就看見顧輕帆接過周瑤手裏的麵包,上麵明顯有被咬動過的痕跡。
這一幕刺得蘇筱眼睛生疼,他們已經親密到這種地步了嗎?
蘇筱收回目光,落寞的離去了。
上午的時候,他們派發了任務。
要去一百多裏外的地方,搜救幾個華僑幸存者。
此次任務非常危險,但是又得抓緊時間。
顧輕帆領隊,周瑤和另外幾名醫生一起。
蘇筱自告奮勇的報名,顧輕帆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蘇筱心裏一酸,他隻想和周瑤共患難。
破舊的皮卡車揚塵而去的時候,蘇筱抬眸望去。
那些壓在她心口的話,讓她再也忍不住撥通了顧輕帆的手機。
她想,有些事,是時候該說清楚了。
顧輕帆接通了電話,“什麼事。”語氣仍然是那麼的冰冷。
蘇筱拿著手機,猶豫許久開口道,“顧師兄”
“有些事,我跟你說清楚,從今往後我不會再纏著你。”
顧輕帆修長的手握緊了電話,麵色沉了下去。
蘇筱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當年並不知道你和周師姐已經在一起了,我從來沒有逼過任何人讓你娶我,那時候我以為你也是願意的。”
“我有收到一些照片,上麵都是我和周辰,我猜想你應該也見過,雖然你不在意,但是我也要跟你說清楚,我和周辰不過就是朋友,我承認,他確實跟我告白過,不過我也明確拒絕了。”
“酒店那張照片,是假的,當時是有人跟我發消息說你在酒店喝醉了,讓我過去接你,我沒找到你,卻遇到了周辰,我不過是崴了腳,他扶著我而已。”
蘇筱說完這些之後,忽然覺得如釋重負,但是心底的難過是掩飾不住的。
“也許你不想聽,也不想知道,但是我想告訴你,在這一場名不符實的婚姻裏,我從來沒有背叛過你,即便你心裏從來沒有過我。”
手機電量過低預警提醒,蘇筱哽咽道,“顧輕帆,我能愛你十年,已經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