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不停的顫抖,好像有萬千螞蟻在身上啃咬一般,一麵吸食著她唯一可以暖身的血液,一麵啃食著她僅剩下可以支撐的骨骼。
蕭君晴努力嘗試睜開雙眼,無奈自己毫無力氣。
她感覺有人將自己的身體抬上病床,但病床上又似乎一片冰涼,根本溫暖不了她冰冷的四肢。
伴隨著右臂上蚊蟲般叮咬的疼痛,蕭君晴緩緩睜開了雙眼。
還好,她竟然還活著。是的,此刻,她決不能這樣死去。
“不裝死了?”張赫昂雙手抱胸,一張俊臉毫無溫度的瞥了眼蕭君晴。
裝死?如今她的痛苦和悲哀在他的眼裏,原來全部都是白蓮花似的偽裝!她苦笑一聲,嘗試讓自己從床上坐起來,她不希望自己此時比他的氣勢看上去矮過半分。
無奈,四肢癱軟,她隻能靜靜躺在病床上,用眼神還對麵男子以溫度,“裝死的話,你們就會死在我前麵了麼?”
“是孩子死在了你前麵。”張赫昂咬咬牙,繼續自己的冰冷和高傲。冷笑一聲後,緩緩開口。
“那是‘你們’的孩子?”蕭君晴不可思議的開口看向張赫昂,淚水不自覺順著她蒼白的臉龐落下。
“你們不能進去,病人還沒有醒來!”
“這裏是醫院,不是你們可以采訪的地方。”
......
清冷的病房門外,再次聚集了無數記者。而醫生大夫的阻攔,則有些力不從心。很快,病房的門被一群手拿攝像機的記者擠開,推推搡搡間,屋內的其他空地,被記者們搶占。
“蕭君晴小姐,你堂姐蕭憶晴說是你害死了她和她未婚夫的孩子,這件事情,你怎麼看?”
“蕭君晴小姐,據圍觀者表示,是你的堂姐蕭憶晴把你從樓梯上推下來的,消息是否屬實?”
“張赫昂先生,你和未婚妻的孩子就這麼沒了,你此刻來醫院的目的是報複蕭君晴小姐,為自己的孩子討回公道?還是和蕭君晴小姐餘情未了,單純的來探望呢?”
“張赫昂先生,據說蕭憶晴小姐孩子流掉時你也在現場,作為目擊證人的您,看到的一幕是什麼呢?是蕭君晴小姐推倒了蕭憶晴小姐,害死了你們的孩子?還是蕭憶晴小姐推蕭君晴小姐下了樓梯呢?”
......
記者們尖銳的問話再次響入耳畔,蕭君晴一雙眼直勾勾的看著自己曾經的未婚夫。她在等待,一個可以讓她不那麼絕望的答案。
張赫昂再次緊緊握住自己的拳頭,故作鎮定的看向記者,一如往常般溫文儒雅的開口:
“當時我在別墅外接電話,站在不遠處的我眼睜睜看著蕭君晴一腳踢在了憶晴的肚子上,然後,蕭君晴卻仿若出現幻覺般的滾落樓梯。”
張赫昂的一字一句說的清晰而明亮,在蕭君晴聽來,那一字字仿若在她身體上一刀刀刺下的利刃。
果然,這個男人還是站在了那女人的一邊,就這樣,肆意揮霍著他們之間曾經僅存的溫情。
“讓我進去,讓我為杜婉討一個公道!讓我親手了結了蕭君晴這個殺人犯!”
病房外再次傳來熟悉的聲音。蕭君晴細細聽去,是之前重症病房的患者藍蓉。
“今天就到這吧,大家散了吧。”張赫昂的助理張擇走進病房,驅趕著一群臉上掛著八卦表情的記者們。
蕭君晴瞪大了一雙好奇的眼睛看向病房外聲音傳來的地方。隻見藍蓉對著一群試圖壓製住她的護士拳打腳踢,但沒過多久,一劑鎮定劑後,她便昏倒在地。
張赫昂長歎一聲,隨即,將目光鎖在蕭君晴臉上。
待病房內隻剩下他們二人時,張赫昂用僅能讓二人聽見的聲音,低頭在蕭君晴耳邊道,“杜婉死了。你這麼胡鬧下去,可知道還會死多少無辜之人?”
有那麼一瞬,蕭君晴希望自己是聾著的,她一臉驚詫的看著張赫昂,似乎希望剛剛聽到的一切隻是自己的幻聽。
可惜,張赫昂卻沒了下文,隻是靜靜的看著她,似乎藏了萬千心事。最後,他雙眼通紅的看了蕭君晴一眼,推門而去。
蕭君晴盯著張赫昂離去的房門,一個人無力的癱軟在病床上,眼睛裏布滿了紅色的血絲,淚水順著麵頰打透了整個衣衫。
而蕭君晴帶著紅血絲的血淚也漸漸染紅了白色的病服,潔白的衣衫瞬間猩紅一片。也許是血液在蕭君晴的眼底的凝固讓她睜不開眼,亦也許是藥效再次發作令她疼痛昏迷。就這樣,她再次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