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說完,腳步匆匆地出去了。
於菡看著擔架上白發蒼蒼的陸老,心頭不由一澀。
她雖然隻是於家的私生女,但陸老一直把她當成親孫女看待,對她甚至比對於姝瀅還要好。
可這麼慈祥的一位老人,卻變成了植物人。
所有人都以為,是她把陸老害成這副模樣的,可她明明什麼都沒做......
“陸太太,你在幹什麼?”突然有人低吼了一聲。
那是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盯著於菡,滿臉緊張。
“你怎麼拔下了陸老的維生裝置?”
“什麼?”
於菡一驚,低頭看向手裏的“連接器”,心底劃過一種難言的驚恐。
仿佛那不是醫用設備,而是一個早已經被點燃了引線的炸彈,隨時會轟一聲把她本就千瘡百孔的生活,炸得更支離破碎......
“姐姐,你又想幹什麼!”好死不死的,門口傳來於姝瀅的聲音。
陪於姝瀅一起來的,還有陸深。
下一秒,於菡被陸深重重推開。
醫生奪過她手裏的“連接器”,安裝在了擔架旁的維生設備上,看著上麵的各項指數逐一恢複正常,才長舒一口氣:
“要是再晚一步,就要送陸老回醫院急救了!陸太太,這些醫療設施你怎麼能亂碰?”
“護士要我按住這個‘連接器’,她說爺爺的心律穩定儀落在了車上......”於菡連忙解釋。
“不可能,”醫生斬釘截鐵地搖頭,“哪有什麼心律穩定儀,這東西我聽都沒聽過!”
“怎麼會這樣......”於菡愣在原地。
“姐姐,你就這麼恨陸深哥嗎,恨到要遷怒到爺爺身上?”於姝瀅不失時機地開口,“爺爺那麼疼你,你居然三番兩次對他下毒手,我真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於菡很快就從驚慌中回過神,看向麵露得意的於姝瀅。
為什麼於姝瀅來得這麼湊巧?
為什麼那個護士要騙自己?
不,不對,這一定又是於姝瀅的陰謀!
那個護士,是她找人假扮的!
“陸深,你聽我解釋......”
話沒說完,就被陸深狠狠打斷:“聽你解釋什麼?解釋你為什麼又想把爺爺害死?”
這種事一而再再而三地發生,已經讓他怒到極致。
他狹長的眸子透著刺骨的寒意,每逼近一步,於菡就忍不住踉蹌後退一步。
“陸深,真的不是我......”她不停搖著頭,拚命解釋,“我來的時候‘連接器’就已經被拔了下來......”
可陸深哪裏會聽?
“你當我會信這種鬼話!”
他親眼看見,她居然還想狡辯?
如果遲來一步,陸深難以想象會發生什麼。
這個女人,一次次傷害他最親的人,一次次挑戰他的底線......
怒到極致的陸深整個人都散發著寒意,於菡被他一步步逼進了牆角。
“陸深,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沒有做過......”
之前那些事沒有做過,今天這件事更沒有做過!
麵對他深淵般的眼神,於菡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盡。
她知道這是於姝瀅精心設計的陰謀,可陸深不肯信她,他的眼睛早已經被於姝瀅蒙上了,耳朵也早就被於姝瀅堵上了,他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到,哪怕一個陌生人,也不會像他這麼絕情......
“陸深,你為什麼一定要被於姝瀅牽著鼻子走?”她含淚問。
話音落下,一股難以言喻的危險逼近,陸深骨節分明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手指那麼冷,像是醫院裏毫無溫度的手術器械。
那聲音更冷:“做出這種事還想誣陷姝瀅?你真以為我不會讓你死!”
於菡被掐得發不出半點聲音,死命掙紮,很快就失去了力氣。
缺氧讓她的肺裏像是紮了無數燒紅的鐵釘,四肢卻變得越來越冷,到最後,她幾乎已經感受不到血液還在流動。
隻剩下心臟在胸腔裏劇烈的撞擊聲提醒著她,她還活著,還沒有死。
不行,不能死......
就算隻為了肚子裏的孩子,也不能死!
於菡努力呼吸著所剩無幾的空氣,像一尾幹渴至極的魚。
視線一點點昏暗了下去,她卻固執地不肯閉上眼睛。
比窒息更難熬的是骨子裏的痛,一陣接著一陣地湧起,像洶湧的潮水,把她的心拍得七零八落。
陸深,你就繼續當你的瞎子,當你的聾子吧。
等到那一天,等到你徹底明白你錯怪我的那一天,你會後悔嗎?
還是說即便錯怪了我,你也不會在意?
可我恐怕等不到那天了......
於菡唇邊泛起苦笑,就在即將失去知覺的最後一瞬,那隻冰冷的手陡然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