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清推門而入,大大咧咧坐在椅子上給自己倒了杯水,毫不扭捏。
猛地灌了一口後,才好似恍然大悟道:“這就是你一年前娶的妻子?幹嘛拿劍指著人家呀?別嚇壞了小娘子。”
謝晏和連忙收起了利劍:“還不快跟清兒道謝?”
江月清一揮手,表示自己不在乎這些繁文縟節。
她上下打量著我,神采飛揚道:“長得還真不錯,晏和,你說她跟醉月樓的淩娘比,哪個更好看?”
隨後捂著嘴嗤笑一聲:“我平時跟晏和那些兄弟打鬧慣了,說話直,你別在意。”
“大膽!”聽著她居然把我和青樓的歌姬相提並論,貼身丫鬟輕紅提高了聲音罵道:“我家小姐也是你一個鄉野村婦配評價的?”
“主子說話,什麼時候輪的上你一個下人插嘴了!”
我這才發現,她身後還站著婆母。
謝晏和走的這一年,謝家上下都是我操持的。
婆母體弱,時常臥床,以謝晏和那點俸祿,就連抓藥都不夠。
所以,我拿出了自己的私產,撐起了這個家。
也是我不放心下人照顧,一直貼身侍奉婆母。
曾經,婆母感激地抓著我的手,對我說:“知洛,你就是我們謝家唯一的兒媳,如果以後晏和辜負了你,那我就不認他這個兒子!”
現如今,她卻滿臉的嫌棄和不屑,對我完全換了一副嘴臉::“我都聽我兒說了,清兒馬上就要進入大夏第一商會,以後定能對晏和的仕途有所幫助。”
“你作為我兒的妻子,出嫁從夫,要以夫為綱,怎敢私自去找皇後阻攔他們的婚事?”
看來她們已經一條心了。
我攥緊手上的帕子,冷笑問道:“所以您忘了當初對我的承諾了?”
她當然沒有忘。
自覺理虧,婆母臉皮一抽,更是擺起長輩的姿態。
“我兒已經向陛下請旨了,你就算不同意也得同意!”
“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也就你個妒婦,自私自利,豬狗不如!”
我自私自利?
那瞬間我隻覺得這一年對她的精心侍奉是喂了狗!
“婆母真不怕皇後降罪嗎?”
既然他們已經認定我跟皇後告了狀,我索性破罐子破摔。
卻沒想到這句話徹底激怒了婆母,她一改往日的羸弱,指著我的鼻子中氣十足地罵道:
“你少拿皇後壓我!”
“當年你恬不知恥非我兒不嫁,如今還敢阻礙他另娶賢妻?你要是再不識好歹別逼我讓我兒休了你!”
我的身體氣到忍不住顫抖。
原來我對謝晏和的一往情深在她眼中卻是上趕著倒貼?
三年前,我在街上閑逛時被一小混混當街調戲,恰巧謝晏和出現。
鮮衣怒馬少年郎,從那天就住進了我心裏。
他與我簪花,我便發誓此生非他不嫁。
爹娘本來不同意,卻拗不過我,於是特意去宮中為我請了一道聖旨——
林家女,不可休,違者屠滿門。
或許想起了這件事,謝晏和連忙安撫著婆母,用責備的語氣轉移了話題:“你看你都把娘氣成什麼樣子了?還不快跪下,給娘磕頭道歉!”
在一邊看了半天戲的江月清也借機開口:“那你就休了她唄,又不是被休了就活不下去了。”
她語氣輕鬆,“不然以後她看我們恩愛,心裏也不好受。”
休了我?
我冷笑一聲,看來謝晏和還沒跟她說那道聖旨的事情。
謝晏和的表情有些扭曲,他連忙把江月清拉到一旁。
耳語了一番後,江月清再看我的眼神中充滿了敵意:“果然是沒了男人就不行的廢物,為了留住男人的心,還真是不擇手段,早早就開始預謀了!”
謝晏和忙拉著她的手哄道:“清兒,是我當初不知這女人心思歹毒,所以才娶了她。”
“如今,叫你受委屈了!”
江月清臉色緩和了些,皺眉鄙夷道:“罷了,咱們這種心大的人哪兒會想這麼多。”
“原本我不屑於跟你這種滿是心眼的女人爭鬥,可你既然容不下我,就別怪我無情!”
說罷,拉著謝晏和轉身就走。
婆母亦步亦趨,生怕他們把自己落下。
徒留我在原地滿心悲愴。
看著三人的背影,我徒然爆發出巨大的嘲笑聲。
不愧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從上到下,爛到一起了!
是我眼瞎!
然而我還是低估了江月清要把我趕出去的決心。
傍晚時,輕紅慌張跑進門,壓低聲音哭訴道:“小姐,不好了!我剛剛偷聽到江月清跟老夫人說,要讓你自請成為下堂婦,逼你自己離開謝家!”
我穩住了她,安撫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隻要我還是主母的一天,她們就還舞不到我的頭上。”
當晚,我就感覺自己的困意來的格外得早。
半夢半醒間,我突然察覺到有人推開了我的窗戶,翻身而入。
“還沒嘗過將軍女人的滋味,聽說還是個雛兒......”
我從枕頭下抽出了準備好的匕首,握住刀的指尖卻微微顫抖。
感受到讓人作嘔的酒氣撲在我頸間,我迅速抽出刀,夾在那人身前。
借著月色,我看清了歹人的麵容——
竟是婆母院裏灑掃的小廝!
小廝被我嚇了一跳,但酒壯慫人膽。
他好像有些更興奮了:“烈點兒好,一會兒在床上叫的才更帶勁兒!”
聽著他汙穢不堪的話語,我怒火中燒嗬斥道:“我可是當家主母!誰給你的膽子!”
可他卻滿不在乎,獰笑著朝我靠近。
千鈞一發之際,輕紅推門而入。
幸好為了防備她們下作手段,我安排了輕紅就睡在側室。
輕紅衝了過來一把抱住歹人的腿:“小姐,你快走!”
我連忙向門外跑去,連鞋都顧不上穿。
然而,我剛衝出門,就看見江月清帶著婆母和謝宴和闖進了我院中。
“府內進了小偷,我親眼看著他往這兒來了!”
“林氏怎麼隻穿了單衣,屋內好像還有男人的聲音?”
下一秒,江月清帶的仆人魚貫而入,把那名小廝和輕紅都抓了出來。
“夫人,救我!可是你要我今晚子時來你院中的!”
小廝一看到我就大聲叫喊。
是汙蔑!我頓時明白了她們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