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追了出來,擋住了我的去路。
她臉上滿是淚水,不知道是為我流的,還是為了沈柔淑流的。
每逢瀕死的時候,我躺在腥臭的沙子裏,總會想起我娘和那個平安符。
那個塞在繈褓裏的平安符,一定是母親誠心對神佛祈求的。
我的心一下軟了。
突然也不想賭氣出走了。
沈夫人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拽著我的衣擺苦苦哀求。
“算娘求你了!淑兒身體不好,很難有孕。
“你們一起嫁去蕭府,到時候你生個孩子,兩姐妹扶持著過日子,不是很好嗎?”
我的心一點點冷下去。
“這是我的婚約,你們偏心給了沈柔淑就罷了,憑什麼逼我做妾?”
沈夫人哽咽著,臉上滿是憂慮。
“淑兒生不了孩子,地位再低人一等,以後的日子怎麼過啊?
“你就不一樣了,你常年和男人混在一起,名聲也爛透了,能給蕭家做妾是天大的福氣。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我為淑兒著想了,也為你著想了啊。”
疼痛一點點侵襲,我幾乎要喘不過氣。
還好今日是我聽了這些話。
我往後退了一步,仍由她雙手撲空。
“我是周國唯一的女將軍,曆經百餘戰,從無敗績。
“我的名聲怎麼會爛透了呢?”
我爹渾厚不屑的聲音從身後傳出。
“那又如何?你的軍功應當是你兄長的,一個女兒家出入軍營隻會敗壞門風。
“我已經修書給了武安王,他會把你的名字從軍功冊上剔除。”
我憤然轉身,“憑什麼!”
沈唐確實參加了靖州之戰,不過隻是一個押送糧草的閑差事。
剛到軍營,就連夜走了。
我起初覺得奇怪,直到後來靖州之戰軍情泄露。
我才知道原委。
他一個閑散的侯府公子,根本沒有押送糧草的經驗。
途中竟然讓敵人混了進來。
這件事我還沒來得及和他算賬,他竟然還有臉搶奪軍功。
沈唐雙手環抱,不可一世地睨著我。
“你沒有資格說憑什麼,你的軍功就是沈家的軍功,父親當然有權處置。”
我看著麵前的沈家人,忍不住冷笑。
“你們不是說,待我認祖歸宗,會補償這十幾年來的虧欠嗎?”
初次相認時,沈夫人認出了平安符。
她崩潰大哭,抱著我不讓我走。
生怕我下一秒就會消失不見。
父親也紅了眼眶,哽咽得不成樣子。
可沈柔淑稍微用點手段,掉幾滴眼淚,他們立馬就心軟了。
全家人都不約而同地認為我在軍營待壞了。
沈柔淑不解地看向我,“可爹爹說的有理呀,姐姐身為一個女子,既然僥幸得了軍功,自然要給哥哥鋪仕途的。若我有姐姐這麼幸運,定然會為了沈家鞠躬盡瘁。”
我爹冷哼一聲,“聽見沒!這才是沈家女兒的樣子。”
沈夫人擦著眼淚,不發一言。
可身子卻和他們站在一起。
我步步後退,身邊的護衛一擁而上。
我爹怕我出門壞了沈唐的好事。
沈柔淑忽然衝到我麵前,死死地掐著我的手腕。
“姐姐要是看不慣我,我走就是了,這個家留給姐姐。”
我吃痛,下意識甩開沈柔淑。
我慣用長槍,力氣比尋常人都要大。
可也不至於讓沈柔淑整個人摔翻在地。
忽然,一道怒音傳來。
“你在對淑兒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