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畫麵猛然撞進夏月遙的眼眸,她的身子一僵,險些站立不住。
她再也看不下去,轉過身奪路而逃。
回去的路上,大雨傾盆,將她渾身淋得透濕。
街上行人匆匆,唯有她邁著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向王府。
耳邊莫名響起裴宴辭的聲音,溫柔而又深沉。
“別鬧了阿遙,好好打傘,別把自己給淋濕了。”
她看向前方,是十七歲的裴宴辭,背著十五歲的夏月遙,在雨中漫步。
為了不讓她打濕鞋子,他寵溺的背著她,從街頭走到街尾。
兩人的笑聲,清脆而又幹淨,是那個雨天最美的音符。
看著兩人漸漸消散的背影,夏月遙淚流滿麵。
回到王府時,雨已經停了。
她已經換上幹淨的衣服,卻還止不住的瑟瑟發抖。
已經入秋了,一場秋雨一場寒,她身體本就虛弱,不知還能熬過幾個雨天。
膳食端上桌的時候,裴宴辭回來了。
可他看也沒有看一眼桌上她坐的飯菜,便往書房走。
“我已經吃過了,你自己吃吧。”
她手捧著暖爐,卻還是覺得渾身冰冷。
“是和蘇墨一起吃的嗎?”
裴宴辭腳步一滯,臉上卻瞬間染上不悅的情緒。
“你跟蹤我?”
到了現在,他在意的隻是,她跟蹤了他。
夏月遙渾身都在發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強忍住心中的酸澀開口。
“阿辭,你心中……”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裴宴辭便不耐煩的打斷。
“我心中愛的人是你,你還要問多少遍?”
她啞然失聲,臉色慘白。
或許是察覺到自己語氣太差,裴宴辭稍微緩和了些解釋道。
“蘇墨沒有地方去,我便讓她住在蘭院了,去她那兒也隻是因為那近日有土匪騷擾,她一個姑娘家,我總不能丟下她不管。”
她怔了一下,而後苦澀一笑。
她本想說,若是擔心她的安危,隻管派士兵去守著,又或是安排她去別的地方住著,反駁的理由有千萬萬萬個,可最後她卻什麼也沒說,隻沉沉的點了點頭。
如今,她不管說什麼,都不重要了。
他隻在意蘇墨有可能被土匪騷擾,絲毫沒有在意今天她獨自一人前往蘭院的路上,有可能會發生多少意外。
十六歲那年,她帶著丫鬟去城外祈福,卻不慎遇到周邊的土匪綁架。
得到消息的裴宴辭立馬率領五千精兵,將整個山頭的土匪巢穴,一網打盡。
找到她時,她縮在稻草堆裏,嚇得瑟瑟發抖。
他脫下自己的披風將她裹住,緊張的摟在自己懷裏。
“別怕阿遙,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敢欺負你。”
自從那次之後,不管她去哪兒,他都會在他身邊保護她。
而江湖上也為此有了傳言,誰敢動夏月遙一根手指頭,就算是掘地三尺,裴宴辭也不會放過他。
從此,再也沒有人敢打夏月遙的主意。
十七歲的裴宴辭,願意為了她豁出命去。
可那個願意為夏月遙豁出命的少年,不見了。
他湮沒在歲月的長河,再也,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