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方秋雨兩家是世交,我們是標準的不能再標準的青梅竹馬。
我們從穿開襠褲就認識,我比她大三歲。
在她還是搖籃裏的奶娃娃的時候,我就握著她白嫩的小手哄她睡覺,給她喂飯,陪她玩。
她漸漸長大,從小豆包長成漂亮的公主,發育期一過,身材抽條,身邊從不缺追求者。
可她一心隻有我。
在她高三的那個跨年夜,我趕了二十六個小時綠皮火車回來看她,隻因她信網上的帖子說的。
在跨年夜一起看煙花的人,會在一起一輩子。
當她把帖子分享給我的時候,我嘴上說著幼稚,手已經開始看元旦回家的車票了。
老家高中課業繁重,她晚自習十點才結束。
我跑了滿城的花店,捧著她喜歡的向日葵,包成漂亮的花束,在寒風中的校門口等她。
高中的小孩子,總是成群結隊地向往愛情,想約她看跨年煙花的人很多。
我在校門口瞅見她的時候,她群星環繞,周邊都是大獻殷勤的小男生。
她不為所動,眼神淡淡的,一個一個地禮貌回絕,像流水線作業似的。
她拒絕到最後都有點厭倦了,眼皮也不抬地擺手抱歉。
“實在不好意思,現在高三實在沒心思戀愛,我還是想專注學習。”
我把花湊到她麵前,彎下腰同她眼睛持平。
“這樣啊方同學,那太可惜了,這麼好看的花送不出去了。”
我不知道怎麼形容她那一瞬間,從平靜的湖變成沸騰的火山的樣子。
一躍而起掛在我身上,燦若星辰的眸子隻為我雀躍。
我無可救藥地栽進去,遍體鱗傷地出來。
在無數個深夜,我都在靠這個瞬間汲取愛她的勇氣。
我們無比愉快地看了一場煙花秀,在人聲鼎沸燈火通明的時刻,她拉住了我的手。
從她是個嬰兒時我就抓過她的手,我以為我們牽對方的手會像自己的左手拉右手。
可完全不是,她依舊那麼柔軟,易碎,滾燙,我甚至不敢用力,隻是呆滯地保持不動。
她嬌嗔地看我一眼,在我耳邊說:
“程淮,你等一等我,我馬上就上大學了。”
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我鄭重地點了點頭。
就這樣,我一臉傻樂地踏上火車,著急忙慌往學校趕。
本來三天的元旦假期,我往返路程就花了兩天。
隻搶到了站票,火車晃晃悠悠地穿過一個又一個隧道。
我窩在角落,有時候擠的前後左右都是人,站腳的地方都沒有。
火車上有著無法忽視的難聞氣味,混合著泡麵,屎尿屁,煙草,冷空氣。
可我心裏注滿了愛情的水銀,我不覺得痛苦無聊,我滿腔熱忱,對未來,對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