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有個秘密。
她不是這個時代的人。
她說在她的時代,是一夫一妻製。
朕便陪她溺水三千隻取一瓢。
後來她說人隻能愛一個人堪堪六月。
於是男寵流連鳳儀宮。
直到廢黜六宮的第六個年頭。
朕風風光光納了個貴妃。
皇後將她親手砸碎的玉如意拚好,滿手細碎傷口泛著鮮血遞到朕麵前。
“許知意,你看,我拚好了。”
......
燭火悠悠,芙蓉帳內佳人傾倒,倩影喘息吟吟。
一人倚靠床沿,青衫半解,語氣不甚熟稔,“娘娘,您放鬆些。”
我推開門便是這幅景象。
又是哪個男寵?
風鼓湧進來,琉璃壺至床榻滾落,打了幾個滾停在我腳尖前。
我走到塌前,那人似是才看見我,握著虞意歡的腳踝,眸中含著挑釁。
他嘴角微揚,含著笑意,“陛下來了。”
我登時目光一滯,張唇未語。
竟是魏臨。
魏臨是鎮國將軍,亦是當初我和虞意歡的盟友。
若是三個月前,我還會氣急敗壞質問魏臨為什麼在這。
可現在,隻求他們要點臉皮,別礙我的眼。
愛人不似愛人,兄弟不似兄弟。
魏臨站起來,“所有人都知道鳳儀宮男寵甚多,也不差微臣一個。”
男寵?
他堂堂鎮國大將軍,甘願與男寵相提並論。
一個甘願自輕自賤,一個口口聲聲說隻要他。
真是一對苦命鴛鴦,我倒成了那惡人。
“還是說陛下金口玉言,難道又要卸磨殺驢,趕微臣去邊疆嗎?”
那時他功高蓋主,丞相、尚書紛紛上奏,“此子斷不可留”。
我無法,承諾魏臨,他守邊疆五年,就可在京城頤養天年。
在京城中老去,是我盡力為他爭取的。
三個月前,魏臨從邊疆遷回。
第二日就出現在鳳儀宮。
我怒氣衝衝到鳳儀宮,冷聲質問,“魏臨是昨天回來的,今天就在鳳儀宮,你敢說你和他沒有私情?”
虞意歡滿不在乎,“有私情的又不止他一個,也不差他這一個。”
可其他人就算了,為什麼偏偏是魏臨。
在那時,我又想起虞意歡告訴我。
人隻能喜歡一個人堪堪六月。
見我不說話,虞意歡收起笑意。
“你一定要這樣計較嗎?”
她敷衍至極,抬手扯了扯我的衣擺,“好了好了,我答應你,以後隻有魏臨一個,其他人我都不要了。”
隻有魏臨?
我氣急,桎梏她的手腕按在塌上,“既然人隻能喜歡一個人堪堪六月,那你為什麼喜歡魏臨那麼久?”
還有很多話我沒說出口。
比如,
她是不是早就喜歡魏臨?
再比如,
又是從什麼時候喜歡的魏臨?
為什麼當初抓到的奸夫,和魏臨那麼像?
沒有人知道,虞意歡有個秘密。
她不是這個時代的人。
她說在她的時代,是一夫一妻製,
她要女子為官,我便不顧全朝反對,大修書院,準許女子讀書,考取功名。
她說真心唯許一人,登基那日我便宣布廢黜六宮。
我和虞意歡也恩愛過。
可後來。
上元佳節,出宮遊玩,我如幼時為她買西樓糕點,排隊良久,回來卻看到暗衛將她攬在懷中。
她嬌羞掩麵,似是二八年華。
暗衛眉眼中,有幾分眼熟。
我氣急,當著虞意歡的麵,殺了那暗衛。
自此,虞意歡再也無所顧忌,玩起了男寵。
直到三個月前,魏臨回來。
我才驚覺,那暗衛的眉眼,竟是與他相似!
虞意歡曾說,如果這世界是個話本,那魏臨就是當男主的料。
可我是皇帝。
我指著門口,“出去!”
魏臨看了眼虞意歡,像是在詢問她的意思。
我壓低聲音,“魏卿,朕讓你退下!”
“你先出去吧。”
虞意歡溫柔看向魏臨,連一丁點目光都沒施舍給我,末了沒好氣輕踹我一腳,
“許知意,你又抽什麼風?”
天上地下,敢肆無忌憚喊我名字的,隻有虞意歡一人。
“我要納妃。”
虞意歡收攏香袖,雙足赤腳走到我麵前。
京中貴女皆掩著雙足,唯恐人觀。
獨獨當今皇後虞意歡,也就是我的妻子。
從不拘泥這些。
“許知意,你沒事吧,納妃?”
“雖然我和魏臨在一起了,但不會影響到我們的。”
她漫不經心,抬手掐了朵窗外豔麗的虞美人,別在鬢邊。
“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