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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科狀元方春死了，在京郊找到了他被砍得七零八落的屍體。

老鼠趴在上麵啃食著他的脖子，上麵空洞洞的，漏著風。

我沒有報官，而是跪在皇宮外一日一夜，隻因為殺人凶手不僅位高權重，還是我的親生父親。

臨安縣是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縣城，小到一天就可以走完縣城裏的所有道路。

母親的屍體已經停了三天，屍臭味彌漫在整個屋子裏。

夏天太熱了，屍體爛的很快，我知道，她應該下葬了。

我敲了三天的門，把周圍附近認識或是不認識的人家敲了個遍，沒有一戶願意借給我一個銅板。

這是一樁有借無還的買賣，沒有人會願意借給一個孤女，但是人死了總得有個去處。

夜裏，我去了縣城周圍的亂葬崗，黑壓壓的沒有一點光亮，腐爛的臭味充斥在鼻尖。

一些人死了，家裏人不甚在意抑或是其他原因，一張草席一卷，就扔到了亂葬崗裏。

沒有棺材，我想，有張草席也算是好的。

我正在扒著死人身上的草席時，一個男人舉著燈籠跌跌撞撞的走了過來，男人麵容清秀，唇紅齒白，做的一個書生模樣。

“鬼啊”，他大聲驚呼了起來，我抓起手邊的一塊屍骨就扔了過去，他扔飛了燈籠，但是準頭不好，扔在了我的腳邊。

男人被砸住了頭，捂著頭跑出去兩步，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絆倒，摔倒在地上。

燈籠散發著幽光，一個猙獰的死人頭立在我的腳邊，我踢了一腳，死人頭滾來滾去，落在了他的腳邊。

“膽子這麼小，還敢一個人來亂葬崗，你是要把自己嚇死和這裏的鬼作伴嗎？”

男人窘迫的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灰。

“我堂堂男子漢，怎麼會怕鬼？”

一隻老鼠從他身旁的一具屍體內竄了出來，吱吱叫著就衝向了他。

“鬼啊”他叫喊著衝向我。

我抬起手給了他一巴掌，才消停下來。

男人離近了，我才發覺這人是個酒鬼，一身的酒氣。

我將燈籠微微挪了過去，他的腳下一具屍體發出嘎吱的聲音，再仔細看，幾條白胖的蛆蟲順著他的鞋麵攀爬。

女人的身體腐爛的不成樣子，卻依稀能辨別出麵容。

男人大喊道，“李嬸死了”，我摸著袖子裏的刀，慢慢向後挪去，要是男人叫喊引來了人......

“李嬸是你什麼人？”

“她是我娘，前幾日突然病死了”，我捂著臉抽泣。

“啊呀，你這樣一個小姑娘，這他日如何謀生？”說到此處，男人倒是急的打轉，不怕屍體也不怕鬼了。

“你可以收養我，我可以認你當爹，也可以給你當童養媳”，我開玩笑道，我心裏篤定，這樣一個讀書人絕沒有必要帶著一個不熟識的拖油瓶過日子。

男人拿手擦去我臉上的汙泥，眨了眨眼說：“我這麼年輕可有不了你這麼大的女兒，要是讓你當我媳婦，倒是顯得我欺負孩子”，故作苦惱的撓了撓頭，見我神色困窘，又嬉笑著繼續講道：“我名方春，你當我阿妹如何？”

我神色一怔，沒有反駁，隻是沉默的點了點頭。

那一年我十歲，當了幾天孤兒又有了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