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兮兮不喜歡我。
是因為她剛出生時,我的事業正處在上升期,幾乎每天都在外麵忙生意,陪她的時間很少。
等我意識到我們母女間的疏離想再去補償時,已經晚了。
她的身邊已經有了關心她的人,許玲。
她們會一起上下學,一起吃飯,一起笑鬧著談學校裏的八卦。
可當我每次試圖插入話題時,她總會瞪我一眼,然後憤憤地閉上嘴,不再說話,用這種方式來表達她的不滿。
即使在她知道許玲是曾經插足我和她父親之間的第三者後,
她依舊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對,隻是冷笑對我說:
“你隻是來早了一步而已,我爸和許阿姨才是真愛。”
“其實我真的很惡心自己是從你的肚子裏生出來,而不是許阿姨。”
這種關係在她十七歲那年更加惡化。
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打了她......
那時,她從我包裏偷了兩千塊錢去買演唱會的門票,被我發現後卻依舊嘴硬。
我一時氣急,動手在她的臉上打了一巴掌。
其實在打到她的那一刻,我就後悔了。
我的心像是也被抽了一鞭一樣。
我永遠無法忘記她當時的眼神,恨,全是憎恨。
我失眠了一整夜,
直到陽光透過窗戶灑進室內的那一刻,我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
痛,真的很痛。
我不應該打她的,我怎麼配打她。
如果不是我沒有抽出足夠的時間教育好她,她也不會這樣。
可當我買好演唱會門票準備向她道歉時,
她已經不需要了,
許玲已經出錢為她買好了。
那一晚,她笑得很開心,隻是,不是對我。
此後一年,她再沒跟我說過一句話。
直到她十八歲生日那天,她爸爸給我打了一通電話:
“收拾收拾快來,孩子想你了。”
我激動得一時分不清東南西北,從沙發上猛地坐起時,腿還磕到了茶幾。
當時我還在國外談生意,我推掉所有的會議,買了最近的一趟航班坐飛機回來。
可在機場,我隻看見了我的前夫。
他看見了我眼裏的落寞,笑著跟我解釋:
“孩子在家裏等著你呢。”
“都快切蛋糕了,突然悄悄跟我說如果我想你了可以叫你來。”
“這孩子,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嘴硬得很。”
我笑了笑,坐上副駕。
可我沒想到,回去的途中,發生了車禍。
當時,車子的刹車突然失靈,在貨車即將撞上我們時,他把方向盤向右打死。
我活了下來。
可當我從昏迷中清醒過來時,第一眼見著的,卻是怒氣衝衝的兮兮。
我有些愧疚,笑著去拉她的手:
“兮兮啊,不好意思......”
她卻躲開了我,一巴掌狠狠地打在我的臉上,雙目猩紅:
“你這個殺人凶手!”
我的笑容僵在臉上。
她的手指顫抖著指向我,眼裏是滿滿的怨恨,似乎恨不得將我當場掐死。
“為什麼你要回來?是你害死了我爸!你這個殺人凶手!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我看著她轉身離開,哭著撲進了許玲的懷裏。
我的嘴裏一片苦澀,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我知道,她再也不會原諒我了。
兮兮的電話鈴聲響起,
她看了眼來電提醒,轉過身去背對墓碑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後,才笑著接通電話:
“喂李醫生?我已經痊愈出院了......”
霎時間,她的表情僵在臉上,各種複雜的情緒在她的眼裏不斷浮現,
最後化成一個勉強的笑容:
“你......開玩笑的吧?”
她的臉色越來越沉重,拿著電話的手在微微顫抖:
“......是紀洛雲叫你這麼說的嗎?”
電話另一頭沉默了一瞬,嚴肅道:
“她的屍體現在就在停屍間,要是沒人來認領的話就隻能送去火葬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