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噩夢中驚醒,恍惚間隱約聽見樓下丹房傳來楚天陽與師兄們的說話聲。
"天陽,你與公孫真儀的婚事怎麼樣了,也該定下來了吧。"
我心中一緊,公孫真儀?她是誰?楚天陽不是我的道侶嗎?怎麼突然有婚事了?
仔細分辨,我聽出發問的是楚天陽的師弟趙長青。
楚天陽淡淡應道:"別急,我自有打算。"
另一個聲音插話進來,是他最小的師弟孫鶴文。
"可別耽擱太久,公孫師妹背後的勢力可是被很多人覬覦的。萬一被別人搶了先,你就後悔去吧。"
趙長青嗤笑一聲,又道。
"就是,你看雲霓現在還不如個凡人,成天躺在床上像個死人,哪裏配得上楚師兄天靈宗首徒的身份?你這輩子可不能就這麼耗在她身上!"
我心頭一酸。
自從我為楚天陽擋天劫導致修為盡失,他這兩個師弟便常在背後編排我。
隻是楚天陽待我一直很好。
我還天真地以為,他是真心愛我,不會被旁人的言語左右。
但聽到楚天陽接下來的話,我的心瞬間墜入冰窖。
"嗬,我怎麼可能耗在她身上。”
“這兩年來,我對她悉心照料,怎麼也算還清了她的救命之恩了吧。"
丹房裏傳來一陣哄笑,我卻隻覺得四肢冰涼。
兩年來,在我麵前時時刻刻溫言軟語的男人,竟是這般視我如芒刺在背!
裝得累了,總要卸下麵具歇歇是吧。
幾人又碰杯暢飲,趙長青笑道。
"雲霓現在怕是連凡人都不如,你怕是早就沒興致碰她了吧?嘿嘿,你這兩年也真是辛苦了。"
楚天陽冷笑。
"碰什麼碰,連個煉丹爐都比不上的廢物,我看到她就惡心!真恨不得她從此消失!"
"若不是兩年前她逞強非要替我擋劫,哪會淪落到這般田地。都怪她犯蠢,還連累我在她身上浪費大好光陰,我恨死她了!"
楚天陽重重將杯子擲在桌案上,驚得我心頭狂跳。
我想起兩年前那場天劫,是他貪圖靈草仙藥,惹惱了天道。
當時雷劫降臨,他已無力抵擋,眼看就要魂飛魄散。
我腦中隻有一個念頭。
他是天靈宗百年難得的修煉奇才,前途無量,也是我的道侶,他絕不能就此隕落。
而我,不過是個剛入門的小修士,就算折在這裏,也不足惜。
於是,不顧師尊阻攔,我衝進雷劫中心,以禁術"移傷訣"為他扛下了那致命一擊。
看著那紫色天雷沒入我體內的一刻,我咬緊牙關,以全部修為催動法訣,硬是將天劫之力悉數引至丹田。
當狂風止息,煙塵散盡。
楚天陽毫發無損地站在劫雲之下,而我卻已是個廢人。
成為這樣的凡人,對天之驕子的楚天陽來說,更是對他的淩遲。
還好修為散盡的是我。
為他舍棄一切,我心甘情願,隻盼他從此安好,我便知足了。
其實,楚天陽並不知曉我施展禁術之事。
他隻道是我以血肉之軀為他抵擋天劫,才落得如此淒慘。
我本就不想他知道,一是怕他內疚,二是這逆天改命之舉若是敗露,定會受到嚴懲。
如今看來,不過是我自作多情罷了。
趙長青話鋒一轉。
"楚師兄,你這些年也憋得夠辛苦的。我聽聞妙影閣新來了幾位仙女,不如跟我們一起......"
楚天陽道。
"噓,雲霓才睡下,我過會兒再去。你們先過去。"
幾人走後,我聽到楚天陽信步來到我床邊,冷冷嘲諷。
"還挺能睡,怎麼不幹脆睡死算了,也好讓我徹底解脫。"
忽聽一陣口哨聲,是楚天陽的靈獸傳訊。
他草草看完內容,神情都雀躍起來。
我不願再裝睡下去。
“天陽,公孫真儀是誰。”
楚天陽見我醒來,慌忙遣散靈獸,走上前親了親我的額頭。
“你怎麼才睡這麼一會兒?”
“她就是世尊新收的女弟子。”
“對了,我晚些時候有事,我已吩咐希兒為你做飯,吃完就乖乖睡覺。”
他那麼溫柔,可我分明看見他轉身時候狠狠擦了一下嘴。
他的確善於偽裝。
而我又差點心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