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上個月，主管衛生的省級行政部門發布《關於開展全省衛生健康行業亂象專項整治行動的通知》。”

莊嚴肅穆的審判庭，身穿黑色職業裝的中年女人喬律師揮舞著手中的文件，聲勢赫奕。

“該通知要求認真查處醫護人員和工作人員幫親戚朋友‘協調掛號、安排病床’等損害群眾利益的‘微腐敗’行為。”

“那麼，哪些行為可以被稱之為‘微腐敗’呢？”

喬律師稍稍停頓一下，犀利的眼神停留在站在被告席上的常順利臉上，繼續往下說道：“‘微腐敗’其實也是一種公權亂用的行為，它的典型特點有三個：一是小，指亂用公權的行為很小。

二是多，這種亂用公權的行為比較普遍，放在醫療領域就是幫助親戚朋友協調掛號、安排病床等一係列群眾司空見慣、習以為常的行為。

三是社會公眾對其態度曖昧。大家認為這些行為很小，生活在一起，低頭不見抬頭見，處理起來未免‘上綱上線’，不近人情。如果對這種行為放之任之，會有越來越多的人紛紛效仿，‘方便’行事。

而被告常順利，身為醫務工作者，膽大包天，恣意妄為，肆無忌憚，未達目的不擇手段。

在我的委托人們不知情的情況下，把他們當做試驗品，不但觸及了法律侵犯了人身權，如果構成醫療事故，受害人還可以提起法律訴訟。

法官大人，各位人民陪審員，我這裏有證據可以證明，被告常順利之所以會瘋狂的用病人作為試驗品，全都是因為他跟別人存在經濟糾紛，欠下了一大筆債務。

這應該就是被告人蔑視法律，視人命為草芥的動機。”

常順利的臉色微微一變，但他很快鎮定下來，反駁道：“債務糾紛並不能成為我治病救人的理由。

而且，喬律師，你所謂的那些債務，我已經全部還清了。”

喬律師根本不會就此罷休，她冷笑一聲，繼續攻擊：“那麼，你是否能拿出證據，為什麼會欠下那麼大的一筆債務？又通過什麼方式什麼時候還清了那筆債務的？”

常順利沉默了。

他當然不能說，因為自己治好了本市首富千金的惡疾，首富為此給了自己一筆錢。

如果說出來，既違背了當時跟首富之間的約定，更是無形當中又給坐在原告席上裝可憐的前女友增加了一分背刺自己的助力。

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常順利的身上，等待他給出解釋。

隻有先前看向沈丹露的那道炙熱的目光主人，絲毫不在意常順利是死是活，依舊貪婪地盯著那具妖嬈的身體，幻想庭審結束後的美妙時刻。

下麵的議論聲越來越大，常順利知道自己要是在不說話，肯定會被吐沫星子淹死，於是緩緩開口說道：“我相信，法律是公正的。我會用我的行動，證明我的清白。”

喬律師眼中閃過一絲不屑，想繼續窮追不舍，注意到端坐在法座上的審判長微微皺了一下眉頭，於是就沒有說。

法庭內的氣氛變得緊張。

原本莊嚴肅穆的氣氛蕩然無存。

審判長微微皺眉，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嚴。

他看向手邊的法槌，那是一隻由堅硬的烏木製成的槌子，上麵刻著精美的法徽，象征著法律的莊嚴與神聖。

“砰！”

審判長握緊槌柄，手腕輕輕一抖，法槌便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然後重重地敲擊在麵前的實木桌麵上，發出一聲巨響。

法槌聲響，就像一道無形的命令，瞬間趕走了那些喧鬧聲，讓整個法庭陷入沉寂。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震撼，紛紛轉頭看向法座之上那張威嚴的麵孔。

審判長放下法槌，掃視一圈，目光在被告常順利身上停留了一下，最後落在躍躍欲試的原告代理律師的臉上，說道：“喬律師，你還有什麼要問被告的嗎？”

喬律師立刻點頭說道：“法官大人，我還有幾個問題需要跟被告最後確認一下。”

審判長瞥了一眼常順利，衝喬律師點了點頭讓她開始。

“被告，”喬律師站在講台前，目光如炬，聲音在法庭上回蕩，“你是否承認，在你所謂的介入治療中，曾將病人作為試驗品，使用未經批準的藥物進行治療？”

在接到法院傳票，得知自己被前女友和其他二十八名曾經的病人一起告上法庭，常順利其實就已經做出了選擇。

兩利相權取其重，兩害相權取其輕。

他想的很清楚，哪怕被罰到傾家蕩產，甚至是丟了現在的工作，也絕對不能說出自己偶然之間獲得千年之前醫術傳承的事情。

而且，即便自己說了實情，一定會被當成瘋言瘋語，落上其他罪名。

所以，迎著喬律師那雙努力掩飾笑意的眼神，常順利無力地點了點頭說道：“承認。”

“可笑你竟然還大言不慚地對我的委托人說，自己的所做作為，全都是為了科學的進步，是為了拯救更多的生命，不會對任何人造成傷害。”

喬律師下定決心要痛打落水狗，抬高聲音冷笑，語氣變得更加嚴厲。

“科學的進步？你所謂的進步，其實就是讓無辜的病人在未知的風險下成為你的小白鼠。你有沒有想過，自己那些沒有任何科學依據的介入治療會給他們帶來了多大的痛苦和困擾？”

常順利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尋找反駁的言辭，但最終隻是輕輕地搖了搖頭。

喬律師步步緊逼道：“而且，你還利用職務之便，私自治病。

你是否承認，你多次利用省第二人民醫院的醫療設備，為包括我的代理人在內的多名病人提供免費的診斷？”

常順利繼續沉默不語，緩緩點頭。

喬律師最後看了一眼常順利，轉過身朝前走了幾步，對審判長說道：“法官大人，我問完了。”

審判長點點頭，看著常順利說道：“被告，你有沒有什麼想說的？”

常順利無聲歎氣，說道：“我隻想說，那些治療都是基於我的專業知識和經驗，事實也證明，我並沒有對任何人造成傷害。

相反，我治好了他們的病，讓二十九位將我告上法庭的人全部恢複了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