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歸很不喜歡喊我媽媽,他跟沈楊一樣,喜歡用“她”代稱我。
我去幼兒園幫他開家長會,他在背後悄悄吐舌頭:
“我不想她來,丟人死了。”
“要是蔣阿姨能來就好了。”
連幼兒園老師都看不下去,幫忙斥責了幾句。
轉頭用憐憫的眼神看著我:“念歸媽媽,我覺得小朋友的家庭教育是需要調整的。”
我苦笑,我何嘗不知道呢?
畢業那年,和沈楊一夜荒唐,有了沈念歸。
沈楊被迫娶了我,從此我的人生就圍繞著沈念歸在轉。
生沈念歸的時候是冬天,他們都說冬天生的寶寶安靜。
可沈念歸小時候一點也不安靜,他很調皮,愛在我肚子裏踢來踢去。
胎動的時候沈楊不在,我一遍遍給肚子裏的寶寶道歉:
“對不起,沒有給你找一個愛你的爸爸。”
“所以媽媽會加倍愛你,讓你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寶寶。”
沈念歸確實很幸福,但不是因為我。
他一出生,沈家就給他買了高額的信托基金,保證他一輩子都不愁吃喝。
他有任性的資本,隻要一個不高興,什麼都可以摔碎弄壞,反正總有新的在等他。
在他因為耍脾氣,摔碎了不知道第幾個手機時。
我威脅他:“如果你總是不開心就發火,沒有人能受得了你。媽媽也會走的。”
可他一臉無所謂,神情像極了他爸:
“蔣阿姨說了,你就是待在沈家的乞丐,在沈家討飯吃。”
“你根本不可能走的,你才舍不得。”
“你生我就是為了留在沈家,不要想用這一招騙人。”
我的心一點點冷下去,再也無法回暖。
因為被傷的足夠徹底,所以走的也足夠決絕。
沈念歸,我不可能再回去了,也不想再做你的媽媽了。
反正我走了,也會有新的媽媽在等你。
袁源回來時,剛好看見姚燁纏著我叫媽媽。
他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朵根:“姚燁,不要胡說八道。”
姚燁抬起頭,奶聲奶氣地反駁:
“爸爸,如果我不是姚阿姨的孩子。”
“那為什麼我跟你不是一個姓,卻跟她一個姓?”
袁源彈了下他的腦殼,摟他在懷裏,哄他睡覺。
姚燁探出個頭,眨巴著大眼睛看我。
我的心一下子就軟了。
姚燁睡著後,袁源輕輕拍著他的背,解釋:
“他爸爸是我當兵時候的戰友,後來車禍去世。”
“這小孩就托付到我這裏了。”
“我不太會帶孩子,不知道他心裏想了這麼多東西......”
我心頭一動,從錢包裏翻出個平安符。
這是我生沈念歸那年,在A市最大的佛堂求的。
說是能保佑小孩子一生順遂。
我好幾次塞進沈念歸的兜裏,都被他扔掉。
他一臉嫌棄地拿腳踩:
“太土了,蔣阿姨送我的玩具都是全球限量款的。”
“你讓我帶這個出門,多丟人啊!”
而此刻,袁源很認真地接過平安符,細細打量。
他將東西握在手心,像是得了什麼寶貝般,表情真摯:
“多謝,我會讓姚燁隨身帶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