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楊不是一開始就討厭我的。
高三轉學那天,沈家訂的校服還沒來,管家提醒我穿襯衣去報道。
可他們不知道,我隻有一件襯衣,穿了五年。
皺皺巴巴,領口完全立不起來,還有洗不掉的黃漬。
寄人籬下,我羞於開口,隻是一遍遍地拿去洗,祈禱能把汙漬全部洗幹淨。
沈楊路過,擰起他好看的眉毛,隨意扔來一個購物袋:
“給青青買的,她嫌土,送你吧。”
“反正扔了也是扔了。”
那是我第一次穿上這麼幹淨的襯衣,自我介紹時都有了幾分底氣。
我想道謝,回家卻看見蔣青青挽著沈楊的手,朝我的方向嘟囔幾句。
沈楊覺得好笑:“你吃這種人的醋幹什麼?”
路過時,我聽見蔣青青的嘲諷:
“我不要的衣服你當個寶貝,你是什麼垃圾桶嗎?”
“我上次看到她偷拿你的證件照了,真變態。她不會暗戀你吧?”
沈楊一邊拍拍她的頭安慰,一邊冷冷看著我:“她不配。”
我低著頭說抱歉,幾乎要羞愧而死。
我以為我與沈楊的人生從此再無交集,卻沒想到——
四年後,她和沈楊鬧分手,沈楊每天酗酒,神誌全無。
我路過沈楊的房間,給他送文件。
門口散落一大堆啤酒罐,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敲門進去。
沈楊看到我的一瞬間,露出驚喜的表情:“青青?”
我剛想張口解釋,卻被他死死錮在懷裏:“我就知道的,你沒有不要我,對不對?”
我拚命掙紮:“沈楊,你認錯人了!”
可他不分青紅皂白地吻下來,用盡全身力氣不讓我走。
窗外大雨滂沱,他喊著另一個女人的名字,強要了我。
第二天醒來,沈楊皺著眉頭抽煙,看我的表情滿是惡心:
“姚婧,你怎麼這麼下賤?”
那一瞬間,我明明捂著被子,卻感覺自己無處遁形。
我忽然意識到,當年蔣青青罵我是對的。
她不要的襯衣歸了我,她不要的男人毀了我。
蔣青青,我成為了你人生的垃圾桶。
“姚婧?”
男人驚喜的聲音讓我愣了一下。
我轉頭,碰見多年不見的一張臉。
袁源,我的大學同學。
他和善地笑笑,透出些欣喜:“好巧,你也去D市?”
他在我旁邊坐下,我們攀談中發現。
真的很巧,我們不僅是鄰座,連去的落腳點都隻隔了兩條街。
“我在D市那裏盤了一家民宿,剛當完兵回來,打算去做點小生意。”
“你呢,姚婧?”
我淡淡回答:“剛離婚,放鬆心情。”
“孩子怎麼辦?”
“我沒有孩子。”
以前有,現在沒了。
他點點頭,斂著眸子也不知道想些什麼。
忽然,一雙小手爬上袁源的腿:“爸爸......”
我這才注意被袁源擋住的那邊坐了個小孩,眼睛很大,很安靜。
安靜到我剛才都沒注意他的存在。
我不禁好奇:“你兒子?”
袁源的臉刷一下就紅了:“姚燁,快叫姚阿姨。”
小朋友上下打量著我,乖乖地叫我姚阿姨。
卻在袁源上廁所的空當,突然抓住我的手,眨巴著大眼睛問我:
“姚阿姨,你是我的媽媽嗎?”
我愣住:“什麼?”
他很認真地回答:“爸爸說我沒有媽媽,可我不信,其他人都有的。”
“爸爸很喜歡你,他跟別人從來沒講過這麼多話。”
“你姓姚,我也姓姚。你是不是,就是我的媽媽?”
我瞬間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