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悠然有個好閨蜜。
用她自己的話來說,兩人是同穿一件衣服的姐妹。
這話聽著沒什麼問題。
問題是這“閨蜜”是個男的。
24k純爺們兒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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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林悠然官宣一個月後,她提出帶我見見她的姐妹團。
我欣然答應了。
為了能給她的朋友們留個好印象,在我們日後吵架的時候勸和不勸分,我提出給她們每個人都準備一份禮物。
林悠然直誇我貼心,非要帶著我去挨個挑選。
“這樣才顯得你走心嘛。”她抱著我的胳膊撒嬌,“再說我知道她們每個人都想要些什麼,你送得貴不如送得對。”
她這麼說也有道理,我點點頭答應了。
然而商場裏她給她朋友挑的不是驢家的包就是香奶奶家的衣服。
“寶貝,你這挑得也不便宜啊……”
“我姐妹她們都知道我談了個很厲害很寵我的男朋友,我就是想在她們麵前表現一下嘛。”
她抬頭可憐巴巴地看我,圓溜的杏仁眼裏含了一汪春水。
好吧我承認,我對她這樣毫無抵抗力。
於是我還是乖乖掏出手機買單。
直到她最後看上一塊江詩丹頓的表。
“寶寶,這款是男士腕表。”我語氣盡可能委婉地拒絕她,“而且好像不太合適,咱們要不換一家再看看。”
“這塊表他說想要好久了,親愛的你就給我買嘛,反正這對你來說隻是小錢吧。”
我家條件確實不錯,但我也不願意送一個算得上是素不相識的陌生人這麼貴的東西。
見我不說話,林悠然又補充道:“這個禮物是給蕭瑜的,我經常和你提的,我玩得最好那個朋友。”
蕭瑜這個名字我確實常在她口中聽到,也知道她們從小一起長大關係很好。
但這表實在不便宜。
“寶寶,你要不再看看別的。”我好聲好氣地哄她,“你看啊,我也是綁的我姐的副卡,我要是一天刷這麼多錢,她看到了指定得跟我急。”
林悠然撇了撇嘴。
她雖然喜歡耍小脾氣,但也知道我的性格。
“那好吧。”她後退一步,“我們再換家店看看。”
最終她挑挑揀揀,選了一條皮帶,還是男款的。
我詫異地看她一眼,尋思她這個姐妹的喜好很特別。
等見了麵我就知道這是為什麼了。
圍坐在一起的女孩子裏,一個頭發染成白色的男生非常亮眼。
也和她們不一樣,在她們紛紛和我們打招呼的時候,他還在低頭玩手機。
“呀,悠然來了。”一個女生調侃道,“這是誰呀,還不快給我們介紹下?”
“這是我男朋友,方弋。”林悠然邊說邊把購物袋遞給她們,“我們來之前去了趟商場,他給你們帶了點禮物。”
“哇,這麼好。”
“這是曼曼的,這是微微的,這是曉月的……”
林悠然把最後一個袋子遞給那個白毛男生:“這個是給你的,蕭瑜。”
聽到這話,那男生才抬了抬眼皮,把目光從手機上挪開。
他接過購物袋看了眼,隨後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這是你給我挑的吧,悠然。”
“這都被你猜到了?”
“當然。”他把袋子收到一邊,語氣曖昧,“我知道你最了解我了。”
我皺了皺眉,正準備說些什麼,卻聽到林悠然說:“那當然了,也不看看咱倆什麼交情。”
“還能有什麼交情,可不就是你闖禍了要我幫你兜底的交情。”
“好啊你,幫我兜底可是你的榮幸。”
林悠然自然地坐到他旁邊的位置上旁若無人地和他打鬧,蕭瑜甚至伸手親昵地捏了捏她的臉。
這一刻倒顯得我有點多餘了。
直到旁邊有個女生注意到氣氛不對,輕輕咳嗽了一聲,他們倆才終於想起還有我這個人來。
“啊,方弋,我還沒給你介紹呢。”林悠然有些尷尬地招呼我到她另一側坐下,“這是蕭瑜,我最好的朋友。”
蕭瑜這才像剛注意到我似的把視線投到我身上。
“你好,我是蕭瑜。”
他上揚著嘴角,咧出一個善意的微笑,十分熱絡地朝我伸出手。
隻是我總覺得他的眼神冷冰冰的,似乎還有幾分不屑和輕蔑。
所幸吃飯的時候一切正常,
吃完飯後幾個女生提議去唱k,我們各自出發到KTV集合。
坐在車上的時候我裝作無意地問:“那個蕭瑜怎麼是男生啊?”
林悠然喝了點酒,兩頰紅撲撲的。
她把車窗打開一條縫,一隻手支著下巴靠在車門上,懶洋洋地回答:“我從來沒說過他是女生吧。”
“因為你總說他是你的好姐妹好閨蜜……”
“男閨蜜嘛。”她說,又像是意識到什麼似的斜睨我一眼,“我懂了,你是不是吃醋了?”
我含糊地應了聲。
沒想到她卻大笑起來:“哎呀,沒事的,你放心吧。我們倆不會有什麼的。”
她直起身子靠近我,小聲附在我耳邊說:“我偷偷告訴你,其實他是……這個。”
她伸出一隻手彎了彎手指。
我這才稍稍安心了些。
“但是我總覺得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嗯?你想多了吧,我看他對你也挺熱情的呀,他那人對誰都這樣。”
我抿了抿嘴唇,沒有再說話。
但願是我多心吧。
我們到達KTV的時候他們已經開好包廂唱起來了。
我還沒適應包廂裏昏暗的光線和震耳欲聾的音樂聲,蕭瑜已經一個話筒懟到林悠然臉上了。
“快來和我合唱。”
“你怎麼又點了這首歌?”林悠然自然地接過話筒。
這是一首蠻老的非主流小情歌。
“因為某些五音不全的人隻能唱唱這樣旋律簡單的歌呀。”蕭瑜壞笑著說,“我總不能讓你在人家方弋麵前丟人吧?”
“蕭瑜!你嘴再那麼欠呢?”林悠然佯裝生氣地嬌嗔一句,撲上去就要打他。
蕭瑜也不躲,任她不痛不癢地拍了兩下,一臉寵溺地看著她。
“他們倆又開始了。”叫曼曼的女生無奈地搖搖頭。
見我一直看著他們,蕭瑜自來熟地勾上我的肩膀:“方弋,你還沒聽悠然唱過歌吧?我和你說,那可真是……”
“蕭——瑜——”
“好好好我認輸。”蕭瑜擺了擺手,隨後拿起話筒跟著伴奏唱起歌來。
林悠然瞪圓了眼睛盯著他,卻還是在歌詞到女聲部分的時候配合地開嗓。
倆人一邊唱一邊還眉來眼去,我感覺自己坐在旁邊好像個電燈泡。
蕭瑜剛剛的話說得很巧妙,他自然地把自己和林悠然歸到一起,而我則是那個“別人”。
等他們終於唱完這首歌,我對林悠然說:“一會兒我點首《素顏》,你和我一起唱吧。”
林悠然還沒開口,蕭瑜又搶先道:“這不好吧?咱們今天姐妹聚會,你們這樣秀恩愛,會傷害到我們的。”
“是啊,方弋,我們這樣好像不太好。”林悠然聽了他的話也附和道,“下次吧。”
“可是你們剛剛……”
“那哪能一樣呀,我們又不是情侶關係,我們是閨蜜。”蕭瑜說著,自然地摟上林悠然的肩。
而林悠然也不躲閃,任他這麼把自己摟在懷裏,笑吟吟地看著我,似乎這是很正常的事。
盡管林悠然和我說他是彎的,我還是不可避免地覺得不太舒服。
從KTV回去已經是淩晨。
一路上我斟酌了很久,到家還是忍不住開口道:“我有事想和你說。”
“什麼事啊?”林悠然打了個哈欠,“不重要的話明天再說吧,我困死了,卸個妝就想睡覺。”
“我還是覺得你和蕭瑜的關係太近了點。”我說,“你們之後能不能適當保持一點距離……”
“什麼?”我話還沒說完就被她不耐煩地打斷。
“是我和你解釋得還不夠明白嗎?我和你說了,我和蕭瑜沒什麼,人家和我一個性取向的。”
“可即使如此他也是個男人。”我爭辯道,“而且他看你的眼神完全不是那個意思,你相信我,男人最懂男人。”
林悠然蹙著眉頭看我,突然發成一聲冷笑:“什麼眼神?我看就是你想多了吧,你能不能別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到別人身上?”
“我和蕭瑜認識這麼多年,要有什麼早有了,哪有你什麼事啊。再說了,你有什麼資格幹涉我的交友圈?難道就因為我談了戀愛,我就要斷掉我自己的人際關係嗎?”
“我沒有讓你徹底斷掉你的交友圈,我隻是希望你能注意一下分寸……”
“哦,我沒有覺得自己有什麼問題,什麼分不分寸的,我們做什麼了嗎?”
“你們剛剛都摟得那麼緊了。”
林悠然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我們那隻是閨蜜間正常的接觸罷了,你真是自己心臟看什麼都臟。方弋,我之前怎麼沒發現,你是不是有綠帽妄想症啊?”
“林悠然!”我慍怒道,“你過分了。”
她輕哼一聲:“誰先過分了我不說。”
我們倆在客廳裏僵持住。
連空氣都凝滯,直到晚風從敞開一角的窗戶鑽過。
即便已經是暮春,吹到人身上依舊帶著些許寒意。
林悠然裹了裹外套,丟下一句“不可理喻”就轉身回到臥室。
順手還帶上了鎖。
我坐到陽台上點燃一支煙,睡意全無。
第二天我從沙發上起來的時候,林悠然已經不在了。
隨著她一起消失的還有她的所有東西。
我打開聯係人,發現她給我發了一篇洋洋灑灑的小作文。
大意是指責我多疑又控製欲強,並說明隻要我願意主動低頭承認錯誤和她道歉,她就會回來。
我看了一陣窩火,當即就刪掉她的聊天框。
又不是我的問題,我認什麼錯。
冷靜了幾天,氣頭過去之後,我又不由得自我懷疑。
我和林悠然認識以來從來沒有過如此嚴重的分歧。
難道真的是我想得太過分了?
我心裏實在堵得慌,糾結再三後決定先低頭認錯,等和好了大家再心平氣和地聊這件事。
我給林悠然打去電話。
她過了好久才接起。
“喂?”
電話那頭傳來她的聲音,聽上去還算平靜。
我鬆了口氣,向她道了個歉,並提出今晚請她吃飯。
“好啊。”她笑著應下,“我正好想吃一家自助餐,等下微信發你定位。”
掛斷電話後我打開微信,看到她發來的位置。
一家人均消費不低的海鮮自助,她在生活質量方麵要求總是很高。
我經常慶幸自己有點小錢,能滿足她的這些需求。
為了表現出自己的誠意,我早早地就到餐廳等林悠然了,還給她拿好了她喜歡吃的東西。
可她卻比約定時間晚到了半個多小時,不僅如此,她身後還跟著那個我不願看到的人。
蕭瑜。
“他怎麼也來了?”我下意識蹙眉。
“不好意思,沒有通知你,不過是悠然請我來的。”蕭瑜溫和地笑笑,但說出來的話卻讓人怎麼聽怎麼不舒服。
“因為他很能吃。”林悠然朝我眨眨眼,“自助餐不就是要找個能吃的人才能吃回本嘛。方弋,我這也是為你著想。”
可是有沒有一種可能他不來我就能少付一個人的錢啊。
我動了動嘴唇,最終還是沒有把這句話說出口。
我和林悠然的關係剛剛才緩和下來,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讓我舒心的是,今天林悠然和蕭瑜的相處很正常,沒有像之前那樣親密。
她大部分時間也都在和我說話,聊到我不熟悉的話題也會主動給我解釋。
我偷偷觀察了蕭瑜的神色,發現他好像也沒什麼不高興的地方。
我們這頓飯吃得莫名算得上其樂融融。
難道之前真的是我小心眼想多了?
我和林悠然又恢複到了原來的相處模式。
直到有一天我幫她收拾衣服的時候發現她衣服口袋裏有一塊男士手帕。
“這是什麼?”我拿著手帕問她。
林悠然神色一瞬間躲閃,但很快就故作沒事地擺手:“你別多想,這是蕭瑜的。”
“他的東西為什麼會在你這裏?”
“之前我們倆吵架,都是他收留的我啊。”
“你那個時候住在他家?就你們兩個人?”我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