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從不讓我媽和我有過多的交流。
他說我媽是個瘋子,時不時就會犯病拿刀砍人。
但是每天十點過後,他又會獨自一人去媽媽的房間。
哐鐺的鐵鏈聲帶出女人的呻吟。
家裏的瓦房融化在白霧裏。
我隻看到玻璃窗裏晃動著燭光,媽媽仿佛痛苦的被按在石壁上,身子一動一動。
我心裏忽然升起無盡恐慌感。
飛快藏到被窩下,捂著腦袋瑟瑟發抖。
有天下午,我在外麵玩。風箏不小心卡進了媽媽的窗台。
我進去想拿風箏。
媽媽看著我,忽然開口:「雀雀,媽媽想打電話給你外婆了,你能幫幫媽媽嗎?」
我有外婆嗎?我差點脫口而出。
印象中我隻有爺爺奶奶,從來沒人和我說過外婆這個字眼。
但我還是從爸爸房間裏拿來了手機。
這是款老舊笨重的手機,是爸爸平日出山賣豬牛時才會用的。
媽媽拖著長長的鐐銬走到我麵前。
她青灰色的瞳孔,泛起了我看不懂的浪濤。
就在電話快要撥出去的刹那。
門口傳來了踢踏的腳步聲。
爸爸回來了。
「臭婆娘,還想著逃跑。看我不打斷你半條腿!」
爸爸拿起木棍,重重的砸在媽媽的大腿上。
媽媽如同摔碎了雕塑,靜靜的趴在地上。
無論身上落下多重的毆打,都冷冷的直視著前方,一動不動。
但隻有我能看到,媽媽的眼神裏的光一點點暗淡了下去。
一個小時後,爸爸終於停手了,他將媽媽重新鎖進了房間。
「每天隻能隻能送一碗水加上半塊喂豬的饃饃。」爸爸這樣說。
我問:「那不帶媽媽去療傷嗎?她被你打的嘔了好多血。」
爸爸陰沉盯著我:「是我養你,還是你媽養你?再多問連你一起打。」
但我還是偷偷帶了藥進去。
媽媽嘴巴裏不知道在哼唱著什麼曲子,頭發披散著,一下笑一下哭。
我顫著嗓子說:「媽媽,我給你上藥吧。」
她停了聲,視線緩緩朝我移動了過來。
「莫雀雀。」
她用一種探究的眼光打量了我十秒。
我很害怕,但還是鼓足勇氣,直視了她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