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度抑鬱之後,我接受了電擊休克治療。
據說它能帶走所有痛苦的回憶。
第次電擊,我忘記了大火中,他與我和女兒擦身而過,拚死救出了他的白月光。
第12次電擊,我忘記爸爸去世時,我無助地向他尋求安慰,他投來的鄙夷而又不信任的目光。
第27次電擊,我忘記生日時為等一人而冷掉的飯菜,忘記我為他親手熬製,卻被他盡數倒掉的中藥。
最後,我隻隱約記得,兒時曾有一個男孩衝進火海救我,被燒斷的房梁砸傷了一條腿。
他說他是守護公主的騎士,有他在,絕不會讓我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沈佑卿抱著我,說他就是那個要保護公主的騎士。
可是,我的騎士溫柔而又帥氣,才不是這個哭得滿臉淚花的老男人。
————
我被江言壓在床上時,一個男人突然闖了進來。
他麵色鐵青地拉開了江言,上去就要一拳。
好在江言身手矯健,不僅躲過了這一拳,還反腳踹在那人的後腰上。
那人一個重心不穩,直接跪倒在我的麵前。
他渾身被大雨淋濕,兩眼紅得仿佛要泣血。
“思絲,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我們相識二十多年,結婚七年啊。”
“你真的一點都想不起來我了嗎?”
我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但我大概猜到了他的身份。
江言曾跟我說過,我沒有嫁給兒時心心念念的小騎士。
我嫁給了一個老畜生。
我笑了。
“我知道你是誰了。”
眼看著男人的眼裏重新燃起希望的火花,我想起曾在家裏翻到過的日記本。
那裏的內容字字泣血,讓我自己都不由得心疼起曾經的自己。
“你是一個畜生。”
那朵剛燃起的火花熄滅了。
……
“媽媽,我好害怕。”
女兒將小小的身體瑟縮成一團,那張小臉上滿是淚痕。
我把她牢牢護在身下,頭頂上燃火的房梁隨時都有砸落的危險,可無盡的大火將我們團團圍住,我的腳又被倒塌的衣櫃卡住,無處逃生。
兩道防盜門緊鎖,沒有鑰匙,消防員隻能花費時間破門而入。
“媽媽,爸爸會來救我們嗎?”
女兒抓住我的衣領,漂亮的臉蛋哭著皺皺巴巴,我心疼地把她摟在懷裏,不停地安撫。
我渾身顫抖,手裏的手機仿佛有千金那麼重,讓我難以舉起。
在我七歲的時候,家裏就曾經遭遇過一次火災。
如果不是小小的沈佑卿如天神一般衝進火海中將我救出,我早就死在了大火裏。
這一次,他也一定會來救我和女兒的。
我看著身下哭泣的孩子,壓下心中的恐懼,努力克製住顫抖的手指,撥通了一個電話。
“嘟——嘟——嘟——”
“您好,你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
他沒接。
他以前從來不會不接我的電話。
女兒蒼白的臉被熊熊火焰照的通紅,她被黑煙嗆得不停地咳嗽,我隻能撕下衣角,在手邊找到一把鈍刀,用盡全身力氣割開皮肉。
那把鈍刀實在太難用,女兒的呼吸聲越來越急促,我心急之下,心裏一狠,直接掰下一段衣櫃的殘木,狠狠插進了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