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庭廣眾之下,我的身子就這樣暴露在眾人眼中。我雙手抱胸,護住身上唯一一點單薄的肚兜。
一時間,腦子裏像是闖進了成千上萬隻蚊子一般,嗡嗡作響。我手足無措,一臉羞憤。
我本是不在意這些所謂女子貞潔的。可此時此景,是對我完全的侮辱,是將我整個人狠狠踩在腳下踐踏。
而我背後的蝴蝶胎記被眾人所見,像是坐實了張大人所說。百姓的竊竊私語慢慢轉變作對我的謾罵,哪怕他們許多人的命都是我救來的。
三人成虎,就連我救人的藥方也被他們說成是我靠身體從別的大夫那騙來的。
我滿腔憤恨,抬眼不屈地盯著盯著高高在上得意洋洋的楚桑寧。她綾羅綢緞,一條繡著金線的香雲紗披帛鬆鬆地搭在她的肩上,像是對我仿若赤身裸體般的嘲諷。
憑什麼!
趁她不備,我一手扯掉她身上的披帛,裹在自己身上。
楚桑寧尖叫著回頭,想讓人從我身上扒下,又似乎被我的眼神嚇住一般,強裝鎮定:
“本宮看在女子名節事大的份上,就不與你計較。”楚桑寧突然蹲下鉗著我的臉,“這張臉真是會勾引人得很呢!”
她的聲音很輕:“就連皇兄都說你瞧著心善。”
楚桑寧眼中的嫉恨像是一條毒蛇瘋狂向我吐著信子。
“賤人擾亂國綱,動搖國本,合該被燒死才能告慰此次疫病中枉死的百姓!”
那些我才救治過的百姓,竟紛紛在楚桑寧手下人的帶領下,大喊著:“燒死她!燒死她!”
不等我反應,嬤嬤們就手腳麻利地將我捆了起來,就連我的口中都被死死塞進了一張破抹布。
而我的藥鋪也被她的人一通打砸,藥材被扔了一地。眾人腳步紛亂,來回在上麵踩踏。
看著那些我想方設法帶來京中的藥材,甚至是我親自跋山涉水冒著摔死的危險采來的藥,我心如刀割,卻無能為力。
然而也有一些百姓還在為我說話。
“就算江姑娘私德不堪,公主此舉也太過分了。況且,江姑娘在這次疫病中確實出力許多,如果不是她,我們就隻有等死了。”
“是啊,她可沒有收我們一點錢。”
......
這樣的聲音在齊聲聲的“燒死她”中很是微弱,可還是被楚桑寧聽見了。
她轉身淚眼盈盈,梨花帶雨。
“大家不知道的是,江羨好用來治療疫病的方子原是我偶遇一世外高人,三拜九叩首求來的,卻不想被這個賤人偷去。”
“我原不想與她計較的,想著能救大家才是最要緊的,卻不想她竟然覬覦駙馬,暗中勾引,還偷換了我的安胎藥,讓我胎死腹中。”
她哭得越來越傷心:“那是一個已經成型的男胎!”
“那日我去尋駙馬,才知她竟是駙馬養在外麵的外室。她如今所住宅院,吃穿住行全是駙馬所置。怪不得,她要害我的孩子!”
一時間,民眾中再無替我說話的聲音,此起彼伏的是要燒死我的討伐。
我被押跪在地上,遠處扔來一個雞蛋,打在我的臉上。
粘膩的液體從我額頭流下,糊著我的眼皮。接著是不間斷的菜葉雞蛋向我扔來,其中還夾雜著些石頭。
鮮血和著臟水在我臉上流下。
正直盛夏,往日喧囂的蟬鳴此時卻變得無比安靜,劈天蓋地滿是聽不清卻是推著我去死的人聲。
一浪又一浪,壓在我心頭,似乎下一瞬就要帶我墜入黑暗。我在心裏暗自祈禱,等著小翠回來。
楚桑寧來勢洶洶時,我就讓身邊的小翠跑去找駙馬陸秉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