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蘊慢慢清醒,她側了頭看去,隻見帷帳後一位紫衣墨發的年輕男子正靠著車窗看書。
她動了動又猛地躺下,劇痛令她麵色發白。
“受傷了就好好躺著。”
帷帳的男子嗓音清冷,不帶一點人間煙火氣,聽著隻覺得冷嗖嗖的。
謝蘊停了半晌問:“請問閣下尊姓大名?”
那男子似哼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車廂裏安靜下來,謝蘊躺著隻聽見身下車輪粼粼駛過官道。也不知這馬車是怎麼做到的又穩又快。
不到片刻她就聽見外麵車夫道:“爺,到了。”
謝蘊吃力起身,隻見那位紫衣墨發的男子身材很是高大,正背對著自己。
紫衣層層疊疊如雲,墨發如綢,光是背影一眼就令人久久驚豔。
謝蘊低聲問:“恩公,是不是侯府到了?”
那人冷冷道:“不是,那地方不配孤的馬車碾過。所以你在這裏下車。餘下的路你自己走回去。”
謝蘊掀開車簾看一眼,頓時愣住——宜香院?
這可是京城最大的香樓。
她滿臉通紅趕緊放下車簾,此時外麵明月明秋已侯著隻等她下馬車。
謝蘊行動不便,她看向那人。
那人卻一動不動。
謝蘊輕聲問:“恩公,能不能讓一讓。讓妾身的婢女上車?”
那人聲音冷淡:“不能。”
謝蘊:“......”
她心中歎了口氣,隻能忍著痛慢慢往外爬去。
終於到了車廂口,謝蘊正猶豫要怎麼下車。那人突然伸手。
謝蘊隻覺得一隻冰冷刺骨的手握住自己的胳膊。
下一刻她被一股大力托起,在天旋地轉中她被鋪天蓋地的紫色包圍。
在驚鴻一瞥中一張極孤傲冷絕的麵容驟然出現。
還沒等她回過神,人已穩穩站在地上。
而麵前的車簾已然垂下,遮擋住了那人的身影。
明月和明秋急忙上前扶著謝蘊。
車裏那人冷冷道:“走吧。”
馬車緩緩離開,竟沒有半分猶豫。
謝蘊看著馬車影子,半天沒回神。明月明秋七嘴八舌地問她。
謝蘊良久才問:“救我的人是誰?”
明月明秋搖頭:“小姐暈了後奴婢都急哭了。忽然有個小黃門來問了兩句,回去稟報後便說可以送我們出宮。”
謝蘊又問:“你們看不出那人的官階嗎?”
明月明秋搖頭:“那人看著官挺大的,能在宣武門駕車。”
謝蘊臉色白了白,半天才道:“罷了,回府吧。”
......
謝蘊回到春熙苑後,丫鬟們趕緊去找女大夫。
幸好她隻是外傷,外加前一夜受驚。
女大夫外敷內服藥開了一些。
謝蘊吃了藥沉沉睡去了。這一覺睡得不安穩,夢裏總是夢見一個人紫衣墨發背對著自己,還有那驚鴻一瞥卻冷豔到了極致的容色。
她驚醒:“十一爺!”
明月明春趕緊攙扶她起身,一摸她身上出了涔涔的汗。
“小姐是不是做噩夢了?”
謝蘊不願說,隻讓丫鬟替她換一套幹爽衣衫。
剛換好衣衫,就聽見外麵丫鬟通報洛清淺來了。
謝蘊微微一怔,性急的明春已罵了出來:“晦氣玩意來做什麼?”
話音剛落,屋外已聽見洛清淺的聲音。這人竟是不請自來。
謝蘊剛披好外衣,就看見一位容貌俏麗的少女蹦蹦跳跳走進屋來。
她聞到了藥味皺了皺眉,道:“呀,怎麼的這麼臭?”
這話一出明春等人臉上帶了慍怒。要不是礙著她是侯府貴客早就出聲嗬斥了。
謝蘊道:“洛神醫請坐。”
洛清淺大大方方坐了,左顧右看。
謝蘊見她不說話,隻能問:“洛神醫有何要事?”
洛清淺眼露羨慕:“我聽說你生病了便過來瞧瞧。沒想到你這屋子家具好漂亮,比我那院子好多了。”
她打量完,終於說了來意:“今日城哥哥帶著我去街上逛了逛,果然是天子腳下,真是富貴迷人眼。我買了好多好玩的東西,你瞧我頭上的簪子,好看不?”
謝蘊看了一眼,淡淡嗯了一聲。
洛清淺見她不愛說話,便繼續說:“這簪子竟然要兩千兩,嘖嘖......不過這也算是世子送我的第一個貴重禮物了。”
她說完,滿屋子的丫鬟們臉色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