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明秋驚喜:“娘娘真的同意小姐合離?”
謝蘊麵上露出真心笑容:“沒說太明白,但太妃娘娘隻說讓我明日去宮裏一趟。她讓我不用驚慌,一切她會為我做主。”
明月和明秋不由雙手合什,喜極而泣:“太妃娘娘還是疼小姐的。有她老人家在,小姐定不會受委屈了。”
謝蘊笑容清淺,宛若庭花照水。
她道:“你們先別那麼高興,靠人人跑,靠山山倒。一切還是得靠自己。”
明月明秋應是,心裏卻是想著太妃願意出手相助,那還有什麼可怕的呢?
太妃那是後宮中唯一教養過當今聖上的,賜號賢德。
宮中雖有太後在,但論親疏,賢德太妃自是聖上心中第一位。
而賢德太妃是謝蘊的親姑姑,是過世謝國公的親姐姐。
這世上,還有什麼比這血親關係更可靠的麼?
謝蘊用完午膳,在庭院裏散了散消食。
春必居的人又來傳話了,說侯老夫人讓謝蘊今晚過去用膳,順便拿上賬本。
對這,謝蘊倒是有準備。
她對來人說:“一起用膳倒是不必了。我今日不適就不把病氣過給婆母了。府中賬本我已準備好了,除了這月開支還沒算出來外。其餘賬目都齊整的。”
來人道:“侯老夫人說,財庫鑰匙也一並帶過去。”
謝蘊道:“那是自然。”
她說著讓明月和明秋拿了賬本和鑰匙隨著來人去了。
身邊的人一走,院子倒是空蕩蕩的,看出原本的清幽。
謝蘊看了看湛藍的天,輕聲道:“睡了一覺,春日倒是來了。”
......
晚膳時分,春必居氣氛怪異。
蕭易城和洛清淺攜手而來有說有笑的。可看見侯老夫人麵色慘淡不停抹淚,頓感詫異。
蕭易城:“母親,您怎麼了?”
侯老夫人未語淚先流,旁邊的王嬤嬤將今日的事加油添醋說了。
蕭易城臉色變了:“這個謝氏好大的膽子,不敬婆母,不尊夫君,不孝不義,我定要休了她!”
侯老夫人擦了擦眼淚,道:“你現在可知道你昏迷那三年,母親是怎麼委曲求全的嗎?”
蕭易城臉色陰沉:“母親放心,我是合離定了。”
侯老夫人聽得他這麼說反而猶豫了。
她支支吾吾道:“合離是大事。這謝氏平日倒是乖巧,怎麼知道今日就性情變了。也許是她知道自己不受城兒喜歡,想著借著這事拿捏你我母子二人吧。”
蕭易城越發生氣,不過在這麼一屋子下人麵前他不好發作。
他對下人道:“去喚謝氏來!”
侯老夫人道:“城兒,你可不要魯莽,要知道謝氏再怎麼樣都是國公府嫡小姐,可是萬萬不能隨便撕了她臉麵。”
蕭易城道:“母親放心,兒子知道分寸。母親生病,讓她來伺疾豈不是名正言順?”
侯老夫人眼中亮了亮:“你意思是讓她來立規矩?也好,小懲大誡讓她先低頭。她低頭了就一切好辦了。”
蕭易城點頭。
侯老夫人讓人傳喚謝蘊。
不過片刻,帶消息的人便回來了。
來人道:“老夫人,少夫人說洛神醫醫術精湛,老夫人生病讓她診治即可。”
侯老夫人氣急:“她意思便是不來了?”
來人支支吾吾:“回老夫人的話,是的。”
侯老夫人氣得仰倒:“我就知道這謝氏平日溫順乖巧都是裝的。我這個婆母做的好生沒用。”
她不停抹淚。
蕭易城見母親落淚,越發生氣。
他對侯老夫人道:“母親,我親自去教訓那謝氏。定要她來給母親端茶送水。若是她不來,就治她一個不孝的罪名。”
侯老夫人還沒說話,蕭易城就大步走了出去。
......
謝蘊用完晚膳,拿了閑書看。明日要去宮裏,所以丫鬟們將她進宮的衣衫都搜羅了出來。
紅橙黃綠擺滿了一床。
謝蘊仔細挑選,定了一條白色杭綢麵的宮裝。
明春道:“小姐,這件是去年的。今年都還來不及做新的,就怕舊的尺寸不合適。”
明月道:“小姐穿上試試,哪裏寬了窄了奴婢們今晚趕緊改改。”
謝蘊點頭,於是丫鬟們伺候她更衣。
正換著衣裙,隻聽得外人有人喊:“世子您且慢......”
謝蘊一愣,下一刻就聽見房門被踹了。
丫鬟們驚呼連連。
“謝氏呢?”
緊接著,更衣的屏風被踹翻。謝蘊回頭,隻見蕭易城愣愣站在麵前。
明春叫了一聲,眼疾手快扯起外衣披在謝蘊身上,然後警惕地擋在了她麵前。
蕭易城沒想到見到的竟然是這種情形。
他臉上由青轉紅,急忙背過身。
剛才踹翻了屏風,乍眼就看見謝蘊那瑩潤如玉的美背。
但光這點風光已是絕色,不敢想象若是多一分是怎麼樣。
明春氣得哆嗦:“登徒子......還不打出去!”
謝蘊回過神來,抬手製止明春。
她攏了攏身上的外衣,聲音清冷:“妾身正在更衣,非禮勿視。世子爺能否容妾身更衣完畢再說?”
蕭易城一聲不吭,抬腳就出了屋子。
謝蘊看著一地的狼藉,歎了口氣。
......
一盞茶功夫後,在外麵等著的蕭易城終於被重新請了進去。
他剛進屋,就看見一位慵懶的美人正斜斜靠在錦墩上,目光懨懨看著自己。
她穿著半新不舊的素色長衫,頭發沒梳,隨意挽了個發髻,其餘濃墨似的發披散在肩頭。
她的臉極白,五官十分清麗。
極淡的衣衫,濃鬱潑墨似的長發蜿蜒在身上,她靜靜坐在那邊便宛若一副仕女圖,隻一眼便入了心。
蕭易城想起方才見到的春.色,輕咳一聲:“方才是我孟浪了。”
謝蘊淡淡垂下眼簾:“世子剛才為何如此生氣?”
蕭易城坐在她對麵的椅上,想了半天才道:“你為何不去用晚膳?”
謝蘊微微蹙眉:“妾身說了,妾身身子不適。”
蕭易城突然迅速抬眼看了她一眼:“你哪兒不適了?要不喚府醫過來瞧瞧?”
謝蘊半天才道:“隻是些許不適,不需要驚動府醫了。”
蕭易城道:“是啊,這麼晚了府醫不方便。清淺醫術不錯,要不讓她過來瞧瞧?”
他說完突然覺得不妥,補了一句:“要不明日我請女大夫過來給你把把脈?”
謝蘊垂下眼簾,婉拒:“多謝世子關心。”
兩人氣氛古怪,幾個丫鬟你瞧我,我瞧你,一頭霧水。
謝蘊見蕭易城半天沒說出來的目的,歎了口氣:“夜深了,妾身要歇息了。世子有什麼事明日再說吧。”
她說著便起了身。
這是要送客了。
蕭易城隻見她婷婷玉立,長長的墨發隨意披散,自有一股慵懶風流姿態。
他想到了什麼,喉嚨艱難咽下一口唾沫道:“還未合離,你還是得喚我一聲夫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