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慕的話,像是憑空打了個炸雷,震得她五臟六腑都痛了。
她猛的往後退了幾步,臉色發白道:“不,不可能,你在騙我對不對!”
“你說啊,你騙我的對不對?”
看著她這樣瘋魔的模樣,眾人眼神中都流露出嫌棄,大哥沈衍直接從懷裏掏出一枚帶血的平安符,擰著眉扔在她麵前。
“你信不信都和我們無關,總之孩子已經死了,以後滾遠點,再也不要出現在我們麵前。”
那張平安符就那樣輕飄飄的落在她的眼前,隻一眼,她便如遭雷擊!
那張平安符,是她為女兒親自求來的。
她希望能護佑孩子此生平安喜樂,可如今,它卻浸滿鮮血的出現在她眼前。
就像置身在一片漆黑的地獄裏,有無數刀子捅進她心臟,生生剜去她的肉。
死了,她的女兒死了。
可死訊,就那樣輕飄飄的被她的六個舅舅和親生父親說了出來!
沒了!她所有活著的希望全都沒了!
這一刻,她隻想玉石俱焚!
看著眼前冷漠至極的七個男人,她忽然開始大笑,那笑聲夾雜著嘶吼,仿佛地獄的幽魂,難聽又恐怖至極。
她看向他們,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說好的七日贖罪,那便一日都不能少,既然你們不願意,那便由我親自動手。”
話落,她掏出一把匕首,徑直衝了出去。
所有人被她強大的氣場震懾住,還是謝長慕最先反應過來,連忙快步跟了出去。
其餘六人對視一眼,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一同跟了上去。
眾人一路跟著沈鳶,才發現她跑上的地方,居然是城牆處!
狂風肆虐,沈鳶一襲紅裙站在城牆上,眼光癡癡的看著遠方。
風將她頭發吹得高高揚起,寬鬆破爛的紅裙裹著她,如同破碎的風箏,隨時可能從高處墜落。
“不要過來!”
眼看著所有人都跟了上來,她連忙拿出匕首,用力朝自己的胸口捅了進去。
所有人都流露出驚恐且震驚的眼神。
“沈鳶,你要幹什麼?!”
“我要幹什麼?”沈鳶搖搖欲墜的站在城牆最高處,絕望的笑了,“你們都說我罪大惡極,是殺人犯,我罪該萬死,欠了沈棠欠了你們所有人,那今天,我統統都還給你們。”
“這一刀,我還給大哥沈衍,我不該為了讓你安心睡覺,每夜每夜去你的窗外抓蟬。”
“第二刀,我還給二哥沈舟,我不該在你中毒的時候,自願給你割血解毒,生生割了九碗的血,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
“第三刀,我還給三哥沈辭,我不該在沈棠打碎你的玉佩後,為了怕你傷心,而熬夜粘了一個晚上。”
“第四刀,我還給四哥沈遲,我不該因為擔心你的胃疾,而每天天沒亮就起床,親自熬粥給你吃。”
“第五刀,我還給五哥沈爍,我不該為了擔心你的安危,而在佛祖麵前祈禱,跪了整整三天三夜,最後卻被沈棠搶去功勞。”
“第六刀,我還給六哥沈衡,我不該在你被爹娘責罰時,替你求情為你挨家法。”
“第七刀,我還給我自己,我傻,我蠢,我活該,我不該不顧生命危險,把你們從火災中救出來,從而給了你們傷害我的機會!”
“你們是我的親生哥哥,我們血液裏流淌著一樣的血,可從小到大,你們從未給我過任何屬於妹妹的關愛,你們總說我欠你們的,好,我沈鳶最不喜歡欠人人情,那我今天便都還給你們。”
說話間,她已經往自己胸口捅了足足七刀,鮮血流了一地,觸目驚心,城牆下圍觀的民眾瞬間沸騰了。
“天啦,沈鳶瘋了!七刀,她居然捅了自己整整七刀,她這是要自盡啊!”
“我怎麼突然心疼起她了,是不是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有隱情啊,都說沈鳶是殺人犯,可她好慘啊,她才是真正的相府千金啊,還為相府的人做了這麼多,卻被自己的親生哥哥這麼折磨……”
沈鳶的臉色蒼白如紙,胸口深可見骨的七處刀口,血流如注,她渾身都像被泡在血水中,可她竟然一點都不覺得疼。
原來心痛到極致了,身體上的痛根本就不值一提。
最後,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舉起刀,狠狠紮進自己的心臟。
“最後一刀,我還給謝長慕。我不該愛上你,不該生下我們的孩子,不該讓她成為你報複我的工具。”
“你知不知道,你害死的……是我們的親生女兒啊……”
親眼目睹沈鳶這一番歇斯底裏的控訴,不遠處的六個哥哥還有謝長慕,臉色瞬間慘白。
六個哥哥止不住的搖頭。
不,她在胡說些什麼?
她說的那些,不都是棠棠做的嗎?怎麼會是她沈鳶!
可是,若和她無關,她為什麼對這些細節一清二楚!
謝長慕雙手更是止不住的顫抖,寧寧是他的孩子?寧寧怎麼會是他的孩子!
怎麼可能!
而就在此刻,天台上,沈鳶再次舉起匕首。
她看向他們,看向百姓,淒慘的笑了。
“寧寧,黃泉路太苦,等著娘親,下輩子娘親一定好好愛你……”
說完這句話,她毫不猶豫的割開了自己的脖子,然後閉上眼,直接往樓下墜去。
“沈鳶,不要!你說清楚!”
謝長慕和沈氏兄弟瘋了般過去,卻連半片衣影都沒抓到!
砰——
耳邊傳來吞沒一切的巨響,那是全身骨骼和頭顱碎掉的聲音。
地上的鮮血流了一地,沈鳶就那樣墜落城牆,摔死在他們眼前,睜著大大的眼睛,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