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聞名京都的琴師,一曲千金難求。
退隱京城,隨謝雲深回侯府的第三年。
京中紈絝打趣道:“小侯爺,聽聞你府中住著那位曾經風華絕代的琴師,不如喚來彈兩曲助助興?”
他的小青梅也笑盈盈道:“是呀,正愁新搭的戲台無人可惜呢。”
曾言不願讓任何人覬覦我琴聲的男人,聞言隻是勾唇笑著。
他雲淡風輕地抿著茶:“不過是個藝伎,自然是無妨。”
我抱琴站在門外,麵色平靜地將弦剪斷,轉身離開了侯府。
後來,京都傳聞謝小侯爺瘋了般尋遍名匠,隻為修好一把斷了弦的桐木琴。
前院正廳。
謝雲深端坐在主位,漫不經心地轉著杯盞。
有人嬉皮笑臉道:“小侯爺,聽聞你府中住著那位曾經風華絕代的琴師,不如喚來彈兩曲助助興?”
在場無人不明白他的心思,這分明是故意的為難作弄。
正巧這話落入我耳畔,還帶著幾聲不懷好意的哄笑。
我進門的動作一頓,蹙眉站在外頭。
謝雲深還未應答,他身旁的姑娘就笑盈盈道。
“是呀,雲深哥哥,正愁你為我新搭的戲台無人可惜呢。”
我一怔,下意識抱緊了手中的琴。
前些日子,謝雲深突然說想聽戲,便讓我安排人搭個戲台。
我雖不解他何必大動幹戈地在府中搭台,但仍是應下了這差事。
忙裏忙外地尋人,昨日夜深才安排妥帖,沉沉睡下。
原來是為了葉雙兒,是他的小青梅想聽戲。
我透過薄薄的窗紙,看見門內隱隱綽綽的影子。
謝雲深正垂眸斟著茶,他聞言麵色毫無波瀾。
仿佛這是件無關緊要的事。
他端起杯盞,雲淡風輕地抿著茶,勾唇笑著。
“不過是個藝伎,自然是無妨。”
我輕輕摩挲著左手指尖的繭,有些恍惚。
原來我放棄一切盛名,換來的僅是一句,不過是個藝伎嗎?
是啊,三年的時光太長了。
我的記憶都有些模糊了,已經無法將曾經那個笑言,隻想讓我為他一人撫琴的人,與眼前的男人重合了。
他又怎會記得這些呢?
我忽略心口沉悶的痛,走向正在修剪花枝的丫鬟。
小春見著我,連忙行禮:“青黛姑娘。”
我輕輕地嗯了一聲。
我在侯府待了三年,謝雲深從未給我任何名分。
在所有人眼裏,我不過是個不明不白的外人。
在小春不解的眼神中,我接過了她手中的剪子。
小春的聲音有些遲疑:“......您這是?”
回答她的,是琴弦斷開的嗡鳴聲。
她驚恐地看著我,我麵色平靜地將琴弦一根根剪斷。
不怪她反應這麼大,畢竟侯府無人不知,我最為寶貝謝雲深送我的這把琴。
幾乎是要日日擦拭,掛在床榻旁,方能安心。
終於,最後一根弦斷了。
這麼多年來壓得我喘不過氣的枷鎖,仿佛也隨之斷開。
謝雲深,我不欠你了。
我丟下了手中斷了弦的桐木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