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愣了半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看著我,突然笑了:“怎麼看你的表情,像是你才經曆過的一樣。”
我回過神來,下意識的說了抱歉。
她看了我一會兒,收回了目光,繼續望著天上:“早都過去了,沒事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所以還是選擇沉默。
“那天也是夜裏,我也看到了漆黑的天幕,但是那天有星星。”
她說著,伸出手擋在額頭前,用力的張望:“現在怎麼都看不到星星了?”
“你還喜歡星星?”我問。
她點頭:“喜歡啊,怎麼不喜歡,錯的又不是星星。”
我有些不舒服,像是有什麼東西壓著,喘不過氣。
她見我不說話,就轉頭看我:“怎麼不講話?”
我難得有些慌亂。
“沒有......我......”
我語無倫次的開口,最後什麼也沒說出來。
她倏地笑了:“你看起來像上課走神,被老師突然叫起來回答問題的學生。”
她的眼睛裏還有沉痛。
她隻是說的灑脫,其實根本沒有真的走出來。
“你不用強撐著笑臉的。”我說,不自覺的放輕了聲音。
她一愣,笑容僵在了臉上,但還是扯著僵硬的笑臉和我說:“沒有啊。”
她低下了頭,說:“早都過去了。”
她的頭發垂落下來,擋住了她的臉。
我看不見,卻聽的出她聲音顫抖,隱隱帶了哭腔。
我沒有帶紙,隻好把西裝上裝飾用的胸袋帕給她。
她接過去,自己擦了擦眼淚。
又揚起頭:“謝謝你,宋先生。”
她將手帕遞給我:“本來應該洗幹淨給你的,但是想必你也不想和我扯上關係,所以,就在這裏還給你吧。”
我沒接。
想說我不是不想和她扯上關係。
她卻已經將手帕折了起來,塞回了我胸前的口袋裏。
她的手觸碰到我的胸口時,我能感覺到我的心狠狠的顫抖了一下。
像青春時期心動的感覺。
“你一會兒怎麼回家?”我問,這句話並沒有經過我的腦子。
“坐公交吧。”
“很晚了,沒有公交車了。”
“那就騎共享單車。”
“我送你吧。”說完,我就後悔了。
這已經是我今晚不知道第幾次脫口而出了。
“還是算了吧,宋先生。”她別過目光,不再看我:“於情於理,都不合適。”
我有些尷尬,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該走了,宋先生。”
她對我揮了揮手,下去了。
我靠在欄杆上,像她剛剛那樣抬頭,看著夜空。
我看了半晌,隻在北方看到一顆星星,光很微弱,但確實是亮著的。
過了一會兒,我也下樓了。
池瑤在站在門口,雙手環胸,看著我的目光帶著戲謔。
我不喜歡她這個目光,皺著眉,走過去,她順其自然的跨上了我的手臂。
“林澤呢?”我問。
“當然是讓他先回去了,總不能跟我們一起回去吧?”池瑤說。
我目視前方,語氣盡可能的冷淡:“我都無所謂,反正我又不會回家。”
池瑤嗬嗬的笑了。
“那個女孩叫什麼名字?”她突然問。
“誰?”我問。
“和你在天台上聊天的那個女孩子啊。”池瑤說。
“夜晚,天台,微風......”池瑤說一個詞,就停頓一下,然後停住了腳步。
她看著我,眼裏帶了些怒意:“你和她還挺浪漫的。”
我看著池瑤,我們兩個互相注視著彼此。
我先笑了:“你在幹什麼?”
她的眼神一變,深吸了口氣,低頭,掖了掖耳邊的碎發。
“關心關心自己老公,怎麼了?”她說的理直氣壯,繼續和我對視。
我走近了她幾步,低頭,額頭抵住她的額頭:“你不會是吃醋了吧?”
她一把推開我,冷笑:“你憑什麼覺得我在吃醋?”
“因為你沒吃醋的話,會說:‘對啊~老公,我吃醋了怎麼辦?’”
我小聲模仿著她的語氣。
她變了臉色。
我重新站在她身邊,抓著她的手跨在了我的胳膊上。
“不是你提出來的各玩各的,你又在這裏耍什麼脾氣?”我問她。
池瑤大學畢業以後,我們就直接結婚了。
當時覺得結了婚和談戀愛沒什麼不一樣。
還是很甜蜜的。
但是不到半年的時間,我就發現了池瑤出軌。
我當時紅著眼睛,哽咽的問她為什麼。
她什麼都沒說。
我揚起了手掌,最後也沒舍得落下。
那天之後我就從家裏搬了出去。
我想著,她有錯在先,總會來給我一個解釋。
但是都沒有。
很多天都過去了,池瑤連一條消息都沒發給我。
那天我回了一次家,我問她為什麼一句話都沒有。
她半天沒說話,後來隻說了一句話。
“不然就離婚吧。”
我忘了我自己當時有多狼狽,多卑微。
我也不願意想起。
我求著她不要和我離婚,我說,我可以當做這件事沒發生過,我們以後好好過日子。
但是池瑤不願意。
形婚就是她那時候提出來的。
我可笑的答應了。
從那以後,池瑤就開始變本加厲,絲毫不瞞著我。
我也漸漸地開始麻木了。
池瑤雖然跟著我走,暗中卻在和我較勁:“我再說一遍,我沒有吃醋。”
我沒說話。
她繼續解釋:“你以前也有別的女人,我什麼時候管你了?我隻是隨口問問。”
我敷衍著“嗯”了一聲,沒有回答。
池瑤卻不依不饒:“所以她叫什麼名字?做什麼的?怎麼認識的?”
“司予,大學生,通過祁遠認識的。”
我有問必答。
“家裏什麼背景?”她接著問。
我停下腳步:“你問這些做什麼?”
她看著我,不說話。
我敗下陣來:“我不知道,應該是普通家庭。”
池瑤似乎鬆了口氣。
我和池瑤上了車,又是一片沉默。
司機照常先送池瑤回家。
她快要下車的時候,我還是沒忍住,開口:“我和她不熟。”
池瑤看著我,反問:“你覺得我會信嗎?”
我不再看她,靠在靠椅上,閉上了眼:“那就不信吧。”
我說完,搖上了車窗。
我覺得自己實在可笑。
借著司予氣她,覺得自己終於贏了一次。
又怕她生氣,還要和她解釋,我其實和司予沒關係。
果然,我輸得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