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晏夜宿我家的第二周,他就又約我出去吃飯。
我坦然答應,並且好好的「打扮」了一番。
我看著鏡子裏蒼白、病態、憔悴的自己,頗為滿意。
又翻出我櫃子裏最樸素便宜的一套裙裝,和一雙鞋跟很高,適合隨時隨地崴腳的高跟鞋。
當我在飯店裏見到除周晏以外的其他七八個人的時候,我並不意外。
中央婦聯調查員、當地婦聯主席、兒童保護組織副主席、醫生、隔壁律所的首席律師、警察......
周晏他們家真的和大學團建時周圍同學說的一樣,又有錢又有本事。
這麼多我聯係了很久都聯係不上的人,他都找來了。
「小宋學姐,很抱歉沒有提前通知你。」
「但......但我實在忍不了了!」
周晏在看到我的「慘狀」以後,更加激憤。
「這位是中央婦聯調查員趙小姐,這位是咱們這兒的婦聯主席張先生,還有這位是......」
我強顏歡笑,一一握手問好。
聽完我的遭遇後,他們深表同情。
當然反應最大的還是周晏,立刻決定幫我請律師。
「不不......不用了,我怕他還打我,我不......」
「不能再拖著了!」
周晏義憤填膺,他緊緊的握住我的手。
「學姐,我們都可以做你的庭審證人!」
「你身上受過的大大小小的新傷舊傷都拖不了了!光是家暴就能治他的罪了,更別說他還侵犯並殺害親生女兒!」
聞言,我醞釀了好久的淚水傾湧而下。
「......嗚嗚嗚嗚......」
我抱住周晏,把頭埋在他懷裏,直接哭了起來。
「我的寶貝南南,她那麼懂事嗚嗚嗚嗚......」
「她四歲就會寫很多字了,可是她唯一留下的日記本上卻寫了那麼多......」
「那個人對她犯下的罪......」
周圍的圍觀者紛紛歎息不止,勸我節哀順變。
怎麼能節哀順變呢?
我不會忘掉這件慘絕人寰的事情。
「警察同誌,他還拍了很多......照片。」
「有很多都是他逼我和我女兒的......頭顱,一起拍的照片,他會不會把殺害女兒這件事推到我頭上......」
兩位警察都搖頭,並且寬慰我道:
「不會,隻要有充足是證據證明是他拍的照片就可以。」
一一道謝並送走這些人以後,我婉拒了周晏送我回家的請求。
開車掉頭去了一家電子產品公司。
這家公司的副總是我的客戶之一,我與他有過很多次生意來往。
「哎呀小宋?好久沒見你了,那個......節哀順變啊。」
「謝謝李總,我已經調整好了,生活,畢竟還要繼續。」
我禮貌的笑了笑。
「哈哈,這才是年輕人該有的心態!對了小宋,公司又出新產品了?今天怎麼想起來看我這個老頭了?
「謝謝李總關心。公司的新產品即將上市,一上市我就給您送樣品過來。我今天來是想問您定一款智能監控。」
「哎呀那可找對人了!我這就叫人帶你去看監控型號!」
挑選了一下午,我入手了一款微型監控並將其安裝在了一堆冰箱貼中間。
而黃璋?
黃璋回來後,第一件事就是扇我巴掌。
他今天似乎過得格外不順——
他應該是剛出差回來,而上周我和周晏貼來貼去的賬他還沒找我算呢。
他將我拖到餐廳,從冰箱裏拿出女兒的頭,強迫我看著她。
他拍照、錄像,並且揚言要將這些照片洗出來,送我進監獄。
「宋枝,你個不要臉的臭女人,又攀上高枝了?」
「那個周晏,是周家的少當家吧。對了,還和咱們一個學校?」
「當初轟轟烈烈的追求你的那個學弟就是他吧?」
「怎麼,你想和我離婚?」
「我告訴你宋枝,我現在已經聯係好律師了,下周就開庭了!是你殺了女兒,那些照片我已經交給我的律師了!」
「哈,對了,你就是一個瘋婆子,你根本聽不懂我說的話吧?」
我忍著要推開他的衝動,緊閉著眼不去看南南腐爛發臭的頭顱。
第二天我強撐著身子去醫院采集了身體裏的證據並驗傷,將視頻和證據一並交給律師和警察。
「真不是個人。」
律師感慨道。
警方也說,程度這樣嚴重的家暴他們已經很少能見到。
因為大部分受害者,都沒法報警。
她們有很多說不出口的顧慮......
「宋小姐,我們警方現在就隨您到您家采證,您看時間方便嗎。」
「可以。」
我帶著警察來到家中,今天我一反常態,沒有收拾屋子。
警察們看著滿地狼藉、血跡,聞著滿屋子的屍臭味,紛紛皺了眉頭。
「我女兒遺體的其他部位,我沒找到......」
「唉......節哀,宋小姐。我們警方會繼續幫您尋找的。請您現在與我們去警局錄口供。」
警察帶著我往外走的時候,黃璋剛好回來。
他一臉驚慌失措,卻強裝鎮定的質問警察要把他妻子帶到哪裏去。
警察隨即冷笑。
「黃先生,您現在倒又來演夫妻情深了?來的剛好,您也隨我們一起走一趟!」
黃璋慌忙後撤,開始否認:
「哎!我是冤枉的啊警察同誌!」
「這個孩子不是我殺的,是這個死婆娘殺的!」
「我一直都想為我女兒報仇,你們來的正好......」
我也順勢大哭了起來。
「嗚嗚......你這個人渣!你把南南的身體藏到哪裏去了!」
「都過去半年了南南都沒有入土為安,她的小身體還在不知道什麼地方丟著!」
「黃璋!你有沒有良心!虐待我就算了,連親女兒都不放過!」
「你這個管不住下半身的臟東西!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我一改往日的逆來順受,大聲嘶吼著,並伸手去打黃璋。
我真正像一個喪女的母親一樣瘋瘋癲癲,我悲慟的呼號著不公。
我哀鳴著。
黃璋這才發現我的不對勁,也開始罵我。
他罵我,死婆娘,你這些天都是裝的?
他罵我,你這個瘋子,原來你沒瘋?
他叫喊著,警察同誌,這個南南根本就不是她的女兒!南南就是她這個毒婦殺的!
哈哈。
黃璋啊黃璋,你聽聽你說的這些話。
到底是誰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