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醫院墮胎的這件事瞞得死死的。
媽媽,哥哥,甚至是還懵懂的妹妹都對爸爸三緘其口。
我們都明白告訴他與不告訴他沒什麼差別,他從不會在意這一家人的死活。
可天不遂人願。
爸爸最後還是知道了。
他搜刮家裏的錢去資助時找到了我的病曆單子。
“你個不要臉的!年紀輕輕就把肚子都搞大了!我沒你這樣的女兒!”
聽聽,這就是和我擁有相同血脈的父親。
他怒氣衝衝到我麵前,狠狠地甩了我兩巴掌,惡語相向,罵得極其難聽。
當時媽媽和哥哥都到田地去忙農活了,妹妹在午睡,隻有我獨自麵對他。
說真的,被害我如此的罪魁禍首指著鼻子罵,我恨不得拿針把他的嘴給縫起來!
但我沒那麼做,因為爸爸洪亮的聲音在隔音並不好的房子之間引來了一眾看戲的村民。
他們對著我指指點點,嫌棄的目光一覽無餘。
“哦,原來李家大妹自己就不檢點啊,我記得她今天才滿十八是吧?這麼小就懷上野男人的孩子,難怪上次會被玩......”
“是啊,你說那條小路我們也經常走,我家大妞每次都走那條小路回家,怎麼沒見我家大妞出什麼事,我看呀,說不定是李家大妹她,她自己......”
“這麼說來也難怪李老漢當時要私了哦,自己心裏沒底肯定不敢和別人來真的唄!”
“哎,有這樣一個女兒真是家門不幸,李老漢,我要是你我早早就打死她,免得列祖列宗的臉!”
......
以前老師總說人要多讀書要有自己的分辨能力,我並不懂是什麼意思。
但現在我明白了。
這群連小學都沒讀完的鄉下人都是一群聽風是雨,說三道四,不顧他人死活的人。
他們說得越起勁,越過分,越離譜,我爸心裏中憤怒之火就越大。
說到後來我爸拿起細長的掃把條一下又一下地當眾鞭打我。
“爸爸,你別打姐姐,姐姐很痛,姐姐在哭!”
我記得當天,在場有很多人,卻沒有一人出手幫助,唯一被嚇醒的妹妹抱著我直求饒。
我淚如雨下,心如死灰,突然不明白人生活著有什麼意義。
都說父母恩大於天。
因為他是我父親,他給了我一條命,所以我忍他讓他放棄捍衛自己權益的權利。
可他呢?
他為我做了什麼?
生我的是媽媽,照顧我的是媽媽,保護我的是媽媽。
直到哥哥長大了,我才感受到什麼叫長兄為父。
他根本就沒有做到一個父親該做的事情。
在記憶中,他隻會使喚我們一家,壓榨我們,逼迫我們讓出利益成就他“好人”的名聲。
他還是個爸爸呢?!
那一刻,我仿佛聽到腦海中有根叫理智的弦斷掉了。
“啪!”
聲音巨大而又強烈。
然後我就瘋了。
一邊躲閃爸爸如雨點般的掃把條,我的眼睛緊盯著牆角那把哥哥拿起又放下的鐮刀。
殺了他!
殺了他!
殺了他!
耳朵裏響起了無數多聲來自地獄的要命催促。
最終,我逮著機會撿起了鐮刀衝著爸爸的頭顱砍了下去......
可惜我並未成功。
爸爸是個常年下地的強壯男人。
而我隻不過是一個剛做完流產手術的虛弱女人。
所以爸爸反殺了我。
等哥哥和媽媽聽到消息衝回來,我已經倒在血泊之中沒了氣息。
“大妹,大妹!”
再次醒來,身上被狠狠砍擊的痛處消失,眼前又是熟悉的場景。
忙完農活的哥哥搖醒偷懶打瞌睡的我叫我回家了。
回家?
對,回家。
望著哥哥比上一世稚嫩不少的臉,我心裏燃起一股希望。
這輩子,哥哥的大學名額,妹妹的腎,媽媽的子宮,還有我的清白,我都要一一給保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