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給自己選擇的忌日。
空無一人的臥室裏,我將脖子套在我早就準備好的尼龍繩套裏,閉上雙眼,剛想踢開腳下的凳子時,一道聲音卻打亂了我的安排。
"蘇成哲!你這個沒出息的東西,看看你幹的好事!"
我媽闖了進來,那滔天的怒火仿佛化為了實質,手裏緊攥著她的手機。
還沒等我開口,她就上前兩步,氣急敗壞地把手機狠狠砸向我的臉。
我一個踉蹌,直接從凳子上摔了下來。
原本套好的繩索也鬆開了,脖子傳來火辣辣的痛感,可與之相比,此刻我的心更疼。
我艱難地抬頭,看著媽媽的眼中充滿了失望和憤怒。
"你知不知道,你弟弟馬上就要和林家千金訂婚了。
怎麼,你非得這時候鬧出這種醜聞,讓全家跟著你丟人現眼是不是?"
我踉蹌的起身,手掌顫抖著拿起裂了屏的手機。
屏幕上是一段視頻,正播放著我在公司團建時,醉酒後向心儀的女同事表白的尷尬場景。
整個評論區裏全是對我的嘲諷和謾罵。
"廢物""舔狗""丟人現眼"......
這些鋒銳的詞刺痛了我的眼睛。
"您不是一直覺得我丟人嗎?現在我馬上就要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您應該高興才對。"
我無力的垂下雙手,一臉苦笑著看向媽媽。
"啪"的一聲,媽媽的巴掌重重地落在我的臉上。
"你以為你死了就完事了?
你死了,我和你爸怎麼辦?我們辛辛苦苦把你養大,不就是希望你能有出息,讓我們過上好日子嗎?"
我摸著火辣辣的臉頰,嘗到了嘴裏的血腥味,如同鐵鏽,這種痛,反而讓我清醒了一些。
"媽,我已經盡力了。我考上了好大學,進了外企,但我就是融不進那個世界。
是我配不上林若欣,也給不了您想要的生活。"
媽媽冷笑一聲:"用你說,你當然配不上。
你看看你弟弟,人家從小到大多會來事,現在林家人多喜歡他。你要是有你弟弟一半聰明,我們家至於還住在這種破地方嗎?"
我沉默了。
是啊,蘇未乘,我那個善於鑽營的弟弟。
他總是能輕而易舉地得到別人的喜愛,包括林若欣的。
這一點,我恐怕永遠都比不上。
媽媽見我沉默,倒是愈發來勁了,她指著我的臉,繼續數落著:"你爸下崗後,我們多不容易你知道嗎?我天天起早貪黑做點小買賣,就是為了供你讀書。
結果你倒好,文憑是有了,可連個女朋友都留不住。"
我緩緩低下頭,不想再聽這些責備,從小到大,這樣類似的話我聽的太多了。
我知道,在她眼裏,我永遠都是那個不爭氣的兒子。
"行了,趕緊把自己收拾利索了。
明天你弟要帶林家人來家裏,你要是敢在那丟人現眼,我饒不了你!"媽媽丟下這句話,摔門而去。
我呆坐在地上,看著天花板上搖晃的繩索。也許,我該換個不會被打擾的地方。
世上還有比我更悲哀的人嗎?
畢竟,我連自殺都不能如願以償。
在這個城市裏,我就像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隨時會被碾碎。
而現在,我連消失的權利都沒有了。
決定不了自己為何生,也決定不了自己何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