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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歲那年，因為我的遺忘和背叛，沈淮序被判入獄十年。

在他最風光肆意的年紀，我親手將他從天堂上拽了下來。

十年後再相見，記憶裏法庭上對我充滿不可置信和怨恨的少年出現在我的眼前。

可我什麼都不記得。

不記得他幫我走出了家暴的陰影，不記得他又給我了一個家。

更不記得他被霸淩我的人汙蔑成殺人犯，苦受了十年的牢獄之災。

直到我們再次走到十年前的死胡同，那柄刺向我的刀再一次被沈淮序毫不猶豫地擋下。

在短暫的一生裏，他為我付出了自由，生命。

他應該恨我的。

但他最後隻是說：“何知洛，我希望你能飛得遠一點，再遠一點......”

......

“沈淮序！”我尖聲嘶吼著，麵前的少年滿臉都是血，和王成安撕扯著慢慢靠近天台邊緣。

往常安靜無人的教學樓此刻擠滿了十幾個學生，我的雙手被身後幾個男生捆絞著。

沈淮序咬著牙，身體因為力竭而微微顫抖。

王成安冷笑了聲，看起來癲狂極了：“沈淮序，你不是覺得自己很牛嗎？怎麼不過去保護你的心上人啊？”

周圍發出一陣哄笑，與此同時，有幾雙陌生的手開始撕扯我的校服。

身後有人扯住我的長發，迫使我抬頭仰臉對上天空。

“混蛋！都給我滾開！”沈淮序幾乎是一瞬間爆炸，明明剛才還因為沒有力氣而被人壓製著。

此刻瞬間翻身，胳膊肘死命地撞向王成安的臉。

人群變得騷亂，沒有人看見老化的天台柵欄搖搖欲墜。

他們瘋了般地往前擠，拳頭落在沈淮序的身上，沈淮序像是一頭野狼，一雙眼裏都是憤怒。

他死死抓著王成安的脖子，哪怕整個手被人用磚頭砸得血肉模糊也不放手。

“啊！”不知道是誰先驚叫了一聲。

這片空曠的天台被按下了暫停鍵，所有人都呆滯地看著同一個地方，那破舊的柵欄被撞開，在半空中搖搖欲墜。

發出令人心驚的摩擦聲。

“沈淮序殺人了！沈淮序把王成安推下去了！”

天台再次嘈雜起來，比剛才還要吵鬧。

隔著人群，我和沈淮序對視著，他的眼眶早就被血染紅，在我昏迷前扯了扯嘴角。

我看見他無聲地說：“別怕，有我。”

......

“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審理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被告人沈淮序，因過失殺人，根據我國刑法依法判決，判處有期徒刑十年。”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我看著麵前的法官敲下最後的法槌，站在被告人案桌旁的少年抬起頭，越過人群直直看向了我。

他的眼裏從怨恨到平靜，最後問我：“何知洛，你會後悔嗎？”

我皺了皺眉，不明白為什麼這個叫沈淮序的少年為什麼這麼執著讓我做他的證人。

想要我證明不是他的過失造成了王成安的死。

“不後悔。”我輕聲回答他，和他對視著。

因為我根本就不認識他。

三天前我從醫院裏醒過來，何建國起初根本不想管我。

但不知道怎麼回事，過了一夜他一反常態地來醫院裏看望我。

問了很多奇怪的問題，其中最多的就是關於沈淮序的。

但無論他問什麼，或者想要得到什麼，我確實不認識沈淮序這個人，直到今天，他把我帶到法庭上。

何建國泛黃的牙出現在那張猥瑣的臉上：“到哪裏老老實實的，不該說的別說。否則，我就讓你媽來管管你。”

媽媽好不容易逃離這個人渣，絕不能因為我回來受罪。

我看著沈淮序雙手雙腳都戴著鐐銬被警察帶走，心臟突然有些發悶。

沒想到看起來這樣俊朗挺拔的少年，竟然會過失殺人。

王家有點小勢力，估計這有期徒刑十年也是他們打點過的結果。

出了法庭後，太陽高掛在梧桐枝頭，蟬鳴聲一陣高過一陣，好像在送別他一樣。

陽光照在銀白色的手銬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我的目光盯著他，目送他走到押送犯人的警車上，原以為他會回頭看一眼。

可他卻隻是停頓了一秒，然後就直接上了車。

這是我在十八歲，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見到沈淮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