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太太的院子,我強壓下顫抖的心。
剛回到七姨太的住所,我就看到三少爺與七姨太在空曠的院中喝茶聊天。
那眼神看上去都快拉絲了。
我趕緊查看周圍是否有人路過。
七姨太見我臉色不太好,急忙問:“是身體不舒服?”
“太太,我很好,”我看了眼三少爺,欠身道:“三少爺,大太太找您。”
三少爺戀戀不舍的看著七姨太,隨後轉身離開。
我將大太太的話轉告給七姨太,卻見她冷哼一聲:“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人,得不到男人的愛也隻會耍這些心眼兒。”
我很想告訴她,大太太並不是善妒之人。
七姨太才進門沒多久,自然不知道她的可怕之處。
誰知七姨太並不將我的話放在心上,依舊我行我素。
當我再次規勸她要多注意影響時,她則向我炫耀般的說道:“春草,你知道嗎,紹城說在西方,人們都是戀愛自由的,他們奉行真愛無罪,每個女人都能主動選擇自己愛的人。”
她眼中充滿了對國外世界的向往。
我不好打斷她的遐想,隻道:“春草隻是下人,並不知道那個地方的種種習俗。”
國外千好萬好,那都與我們無關。
我隻知道,七姨太要是再這樣不知收斂,遲早會惹禍上身。
月底發月供錢的時候,我帶著新入手的錢回到老家碧峰村。
八月正是秋收時節,在田裏勞作的人比平時多了不少。
他們見到我,靠著鋤頭對我指指點點。
有小孩在田野裏朝我扔泥巴:“娘,快看,醜八怪回來啦。”
“穿得這麼花哨,指不定在外麵做些見不得人的事,兒子,以後你娶媳婦可不能挑這樣的女人。”
“娘,我才不會找一個醜八怪當媳婦呢。”
我無視眾人的目光,氣定神怡的回了家。
父親見我回來,習慣性的伸手:“錢呢?”
我一言不發的將錢給他。
他拿過一看,氣得唾沫星子飛我臉上:“兩塊錢?你這個月就給我兩塊錢??”
我擦了擦臉:“我一個月就三塊錢,總得拿一塊錢作為生活開支。”
“你一個女人需要什麼開支?再說了,你主子平日裏都不給你賞錢嗎?”
我搖搖頭:“主子脾氣不好,沒打我便不錯了,哪裏來的賞錢?”
父親聞言,沒再說什麼。
當天下午,他就去鎮上買了許多酒。
我每個月給他的錢,差不多都被他拿去買酒了。
他這個人,愛酒如命又懶散,家裏僅有的土地也被他變賣出去買酒喝。
夜晚,我為父親洗幹淨所有衣服,正打算洗臉時,看到了水麵上自己的倒影。
臉上那塊皺巴巴的疤痕依舊觸目驚心。
那是我阿娘用燒紅的烙鐵燙的。
我那晚哭著求她:“娘,不要殺我,我會乖的,我以後會照顧你,我會給你養老。”
她聽完像瘋子一樣笑了半天,揪住我的衣服便將烙鐵焊在我臉上。
“草兒乖,女人不能太美,尤其的出身卑賤的窮人家女孩,美貌對你來說是一場無休止的災難。”
自此以後我便毀了容。
我知道阿娘不愛我,我以為她恨我不是兒子才厭惡我。
長大後,我發現她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