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說呢。
那一刻利君心頭的感覺複雜至極,完全就有一種被命運給捉弄的感覺。
麵前的人,還是夢中的模樣,很年輕,那種眼神也足夠幹淨。
這一張臉,與那個害得她掉落山崖的那個叫做安然的年輕人,居然一模一樣。
唯一不同的,大約是麵前這個人,一頭長發被一條發帶給裹了,著了一件極是幹淨簡單的華衣,看上去像是遺世而立的仙人一般,給人一種抓不住的飄渺感。
按著利君過往的那些脾性,這樣一個男人,她定要讓他死無葬身之的。
隻是......
利君輕輕握了握埋下衣被下的手心,好冷。
大約是出了一身的汗,那汗粘在身上,當真是好冷。
利君看著秦南,秦南也看著利君。
兩人都保持著難得的沉默,卻都在心裏默默的打量試探戒備著對方。
一旁的秀靈自然是看不到兩人之間的這種互動,還在一旁瞎嚷著要利君喝藥。
兩個中,終究還是利君先一步讓了步。
沒辦法,這個男人給她的感覺太過於奇怪了。
真的是連利君自己也形容不清楚那種微妙的心理。
她一點都不恨這張臉。
或許是因為夢裏所見,也或者不是。
誰知道呢,利君居然一點都恨不起來這張還很年輕的臉。
“給我吧。”
她攏了下衣衫,伸手接過秀靈遞過來的黑色陶碗,聞到那個味道過後皺著眉一頭就給灌了下去。
果然是失憶了麼,怎麼會有這樣大的性情變化?
秀靈想。
以前的小姐,除了待她極好外,真的是個隱忍到她都覺得有些軟弱的人。
而且以前的霍利君,是不喜歡吃藥的,每次都會苦得直掉眼淚。
利君或許不會清楚,她之所以會覺得秀靈太愛哭,多半都是她這個言子給傳染的。
以前的霍利君是一個哪怕是吃點藥都要哭上半響的林妹妹型妹子。
所以看到她這樣牛飲,哪怕是秦南都有些不敢相信,“秀靈,她果真......是你家小姐?”
那話裏,已然有了幾分殺意。
利君一愣,暗道這人剛才果然是在戒備自己。
好犀利的眼神。
秀靈這回回答的倒是還算幹脆,“秦先生,自姑娘傷過之後,我便一直守著......她......正是我家小姐。”
說完悲涼,利君與她好歹也算主仆,還占著個妃子的封號,可是連一聲小姐,都不敢叫出口。
一句姑娘,雖然拉進了二人距離,卻讓利君的身份一下子跌的更多。
隻是這會兒,顯然也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
秀靈與利君是主仆,並且從來是在一處的,倘若她都這樣說了......
秦南長出了口氣,看利君的眼神也柔軟了許多,“你果真......什麼都不記得了?”
那日發生的容華宮的事,他可是親眼所見。後來的傷也是自己給治的,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更為清楚,利君頭部確是受過重創。
隻是她畢竟還是個有封號的妃子,也是霍相千金。
不說別的,當眾謀害一個入了皇室宗譜的妃子,可是重罪。
倘若不追究也就罷了,如果有心人想要追究的話,足足可以誅九族。
麵前時這個女人,很明顯與先前的那個隱忍的霍相千金有極大的不同。
秦南想著這個女人剛剛與自己對視時眼中所閃過的那些情緒,隻覺極是有趣,不勉也就將自己的聲音放的很是柔軟,“霍姑娘,我叫秦南。”
秦南自我介紹,“我是宮中的一個醫師,先前與霍姑娘也算有幾分交情吧,所以也就時常來替你瞧上一瞧。嗯,以後如果有什麼事的話,大約也是可以找我的。”
他的話說的棱模兩可,讓利君一時判斷不清楚兩個人到底是個什麼關係,不過這個男人既然說了如果有什麼事可以找他的話,想來關係並不差。
皇宮之中的爾虞我詐,從來都不需要用腦子想也知道複雜無比。
在這樣一個的方,既然也能夠對她施以援手,算來......
利君想了想,輕輕的嗯一聲,暫時算是將這個男子給歸結到了朋友的那一類人。
看到她終於放下了對自己的防備,秦南這才滿意的揚起一抹笑容來。
可是他卻哪裏知道,利君要放下對他的防備,需要經曆多少心理掙紮。
以她以前所生活的所有經曆來說,都是不可能讓這樣的事惡性腫瘤發生的。
一個殺手,如果明明有機會讓傷害自己的人遭遇到報應,卻要在這樣一個時候將他輕易的就歸結於朋友,這根本就是隻有腦殘才做得出來的事。
利君一麵想,一麵安慰自己,一定是因為自己剛剛來這個的方,那樣人在麵對一個陌生環境時的不安情緒讓她在感覺到了秦南的善意過後放下了戒備吧。
一定是這樣的......
送走了秦南過後,利君再一次的秀靈聊了很久,一直聊到天黑,兩個人都有些口幹舌燥方才結束。
通過一個下午的聊天,利君終於對這個的方,對這個身份,有了幾分了解。
這個時空應該是在曆史上找不出來記錄的。
至少利君的記憶裏,找不出一個南宮性的皇家,並且還是國號大金的皇朝來。
她全命霍利君,是大金相國霍慰安最小的一個女兒,因為是個丫環所生,所以明義上是個相府小姐,其實根本就沒有任何的位可言。
秀靈應該算是這麼多年來她身邊的唯一一個丫環。
可惜這個丫環也不是自小與她一道長大的,而在入宮之時被塞過來說是要照顧她的。
準確的說,這個叫做秀靈的丫環,應該算是霍相府給出的唯一一件嫁妝。
也不能算得上是嫁妝,隻是當時將她送入選秀隊伍的時候,給的一個陪襯。
到底是誰陪襯誰,暫時還真不好說。
反正在霍府的情況秀靈也隻是道聽途說,但是利君自行腦補一部分應該也差不多了。
利君有些奇怪,以她這樣的身份,真是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從一堆秀女裏頭脫穎而出成為貴妃的。
可是,若真說她也是個貴妃,利君又恨不得打自己一個嘴巴子,電影裏頭的妃子什麼的,可從沒見誰似她這般的。
除了沒有住冷宮以外,利君倒是覺得,自己現在這個處境,根本是連冷宮都不如。
但是不管怎麼說,總算也是知道了,她現在......名義上是一個妃子。
可是不受寵,所以任人宰割,並且這樣子的感覺真的是很不妙。
利君自小就跟著組織訓練,並且她還習了所有人都不看一眼的劍術,所以對以前的功夫多少都會有一些的了解。
以她的經驗來看,這具身體本身就應該是會武功的,並且,功夫應該還不弱。
這樣一個明明有功夫在身的人,怎麼會被人傷成這樣子?
唔......
利君頭疼的拍了拍腦袋,十分懊惱,這都是什麼事兒啊。
自己好歹也算是被人誇獎過無數次玫瑰刺,現在這樣的情況也有些應付不過來。
隻是,她終究還是用玫瑰刺的身份生活了那麼多年,那樣的曆練絕對不是白白浪費的。
即來之則安之,利君相信,自己用另一個生人獲得重生,就一定會有它應有的意義。
而她現在要做的事......
就是好好的珍惜這莫名而來的機會,好好的活一次。
因為傷痛,所以入睡得比任何時候都快。
又因為不再是以前的利君,不用明明入眠還要半睜著眼睛,所利君難得的睡了一個好覺。
穿越的日子,沒了任務,居然過的出奇的快。
等她能夠順利的蹦來跳去,已經是七天後。
利君第一次走出那間頗為陰氣森森的院子,就感覺到外頭的世界原來挺好的。
大約是現代社會的空氣汙染得太過於厲害,所以她才會發現原來天都比較好看。
因為利君好歹也站著皇妃的身份,雖然不招人待見,至少在某些方麵,其實還是不錯的。
比如說,在住房方麵。
她所在的的方,是一個極大的院子,除了有些安靜,倒還顯得可以入眼。
現在應該是已經入秋了,院子裏頭的幾棵樹都見了枝椏,滿的的秋葉,看上去有些蕭索。
利君剛想出院子,秀靈就提著東西進來了,看到利君已經能夠下的,立即興奮起來,“姑娘,你沒事了!”
秀靈國色,果然如此。
利君看著那個提著個藍子就朝自己奔來的女人,心裏頭這樣感歎。
利君雖然不怎麼喜歡秀靈,但是這些日子以前一直是這個姑娘在裏裏外外的照顧自己,所以對她了不如原先那樣冷淡。
而且利君也有想過,自己在這個的方什麼都不知道,陌生至極,如果僅憑著幾分懷疑就豎敵,顯然也不是明智之舉。
這幾日在床上養病,利君想了很多。
她是個喜歡自由的人。
以前為了生活所迫而從事那樣一個血腥並且見不得風的職業,卻也從未想要停留。
現在卻莫名其妙的成為了一個不受寵的妃子。
皇帝後宮佳麗三千,她身為其中一個自然不會有什麼好日子過。
受被被人暗算,不受寵被人明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