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京郊的裴家大宅裏,裴盛年孤身坐在一樓的餐桌前,他穿著件深藍色的中山裝,板正得體,隻是眼角的細紋裏夾滿了不安。
整個一樓除了他,隻剩下那些守在原地的黑衣保鏢。
悶熱的風從大門吹來,裴盛年打了個激靈:“裴深呢!”
保鏢終於開口:“裴總在樓上更衣,三老爺您稍等。”
裴盛年忍不住,這都等了兩個多小時了!
裴深到底是什麼意思!
趙晨陽從樓上走了下來。
裴盛年認出他是成日跟在裴深身邊的那位總助:“我說了,我事先不知情,要是我知道小炎會做這種事,一定會攔著他的啊!”
趙晨陽淡笑道:“三叔,別來這套,都到了大宅,您就別裝了。”
裴盛年的八字胡一抖,索性又說:“好歹我也是裴家的長輩,小炎又是他堂弟,不能一點情麵不講吧!”
趙晨陽不屑一顧。
裴炎雇傭青箋雜誌社,想用個野模搞臭裴深名聲的時候,這人不提親戚情麵,事情敗落又拿親情說事,真是可笑。
“小炎事都做了,裴深還想怎樣!是死是活給個痛快話!”裴盛年破罐破摔。
趙晨陽招手,傭人遞來一個餐盤,上麵還蓋著黑布。
“三叔,裴總的意思是,以前您和二叔做的那些事,他看在老夫人的麵子上就算了。”趙晨陽將盤子放在裴盛年的眼前,“不捅破窗戶紙,就還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當然不會追究,今天請您來,就是想請您吃頓飯。”
“請?”
裴盛年拍桌,分明是把自己給綁來的!
他不耐煩:“吃什麼?”
這桌子上就擺了一個托盤!
趙晨陽一把掀開黑布。
裴盛年猛地瞪眼!
那盤子上赫然放著一把黑漆漆的槍!
“你......”裴盛年捂著心口,“這是什麼意思!”
“哎呦,拿錯了。”
趙晨陽嗬嗬一笑,拿起手槍擺弄,那拉栓的聲嚇得裴盛年直抖。
下一秒,他直接將槍口對準裴盛年腦門!
裴盛年驚的起身,椅子也嘩啦倒了。
“裴深要殺了我不成!”
“晨陽,別嚇著三叔。”
裴深的聲音從樓上傳來。
裴盛年看過去。
穿著太極服的裴深倚著欄杆,好整以暇的看著他:“三叔,這頓飯您還滿意?”
裴盛年指著他:“行......你夠狠!”
“吃完了,就請三叔先回吧。”
裴深懶散的垂眸,意味深長的告訴他:“回去看看裴炎,給他買個輪椅吧。”
裴盛年大駭:“你對小炎做什麼了!”
他轉身就往出走,卻在牆角發現一個老阿婆。
“媽!”
裴盛年衝過去,憤慨道:“這事您不管!”
裴老太太蹲在小板凳上擺弄著手裏的韭菜,頭也不抬的說:“你管不好兒子,小深替你管教,我有什麼好說的。”
“媽,小炎可是您親孫子!”裴盛年切齒,“那裴深可跟您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我就說大哥當年領養了一個禍害,您現在看到了吧!”
裴老太太冷笑:“這世上的血緣,親與不親,可不好說。”
裴盛年攥拳,擔心裴炎,憤怒離開。
裴老太太拿起沉甸甸的簸箕,一邊往屋走一邊咕噥:“牛丫頭在就好了,沉死我了。”
另一頭,趙晨陽將槍收好,去書房找裴深。
“裴總,就打斷一條腿,太便宜裴炎了吧。”
裴深沒說話。
趙晨陽識趣的轉移了話題:“對了,小川總剛才打電話過來,說借您的暗堂用用。”
“怎麼了?”
“說是要教訓個人。”趙晨陽頓了頓,“聽老三說,是個女人。”
裴深挑眉,起身道:“過去看看。”
......
裴家大宅再往南十五裏,有一座從清末荒廢下來的衙門,裴家當年深挖地下,將其改成了一座密室,也算地牢。
地下九層,林頌被水潑醒。
潮濕陰冷的地下室,隻有屋頂一個昏黃的鎢絲燈。
她的麵前擺著一架相機。
沈長川扔掉水杯,眸光陰狠:“老三動手!”
一旁站著個身高近兩米的壯漢,他穿了個黑短袖,露出的肌肉賁起,上麵滿是傷疤。
聽到沈長川下命令,名為老三的他卻沒動。
沈長川哼聲,果然是裴深的人,自己支使不動。
他索性自己上前去撕扯林頌的襯衫!
“你要幹什麼?”
林頌驚恐的推搡著他。
沈長川蔑然:“幹什麼?當然是讓你嘗嘗小姝被偷拍的滋味!”
林頌一腳踹開他,爬著往角落去。
沈長川追過去。
撕拉——
林頌的領口被扯開,露出被冷汗浸濕的運動背心!
因著掙紮,露出的肌膚擦到牆麵滿是血!
林頌開始眼花,四周的窒息將她包圍。
幼年時被人販子關起來的恐懼縈繞心頭,那個瞎了眼睛,滿手是瘡的男人,把她的頭按在臟汙的臉盆裏,死不鬆手!
林頌眼睛發紅,死死的攥著沈長川的手。
她嗓子像是堵了棉花:“沈長川......求你了,別這樣。”
女人的臉上滿是絕望。
沈長川一陣恍惚。
林頌總算服軟,他卻沒有絲毫的高興,反倒心裏像壓了塊石頭。
那生理性的反應,讓他的手莫名一鬆。
林頌趁機一把推開他往出跑!
沈長川瞪眼,直接抓住她的袖子!
那件條紋襯衫被扯碎。
林頌捂著胸口,撞開了沒鎖的門!
門外站著個男人。
身形頎長,漂亮的驚人。
是裴深!
瞧見林頌的刹那,他眼底一略震撼。
女人衣衫不整,狼狽至極,胳膊的擦傷還混合著臟泥。
“裴深,救我!”
林頌幾乎是沒有猶豫的撲向了他!
裴深瞳孔一緊。
下一秒,他掀開外套,將林頌抄進了懷裏!
林頌身子很涼很軟,直往下滑。
裴深用手臂撐住她。
林頌抬頭,慘白的嘴唇不住的顫抖,忽的暈了過去。
裴深索性將她抱在懷裏。
沈長川見到裴深強行克製下來,低聲說:“哥,把人給我。”
“小川。”
看了一眼懷裏的人,裴深的表情逐漸陰暗下來,他心情有點不好了。
“上次在辦公室,這次在暗堂,為什麼總在哥哥的地盤上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