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遊輪靠岸,一行賓客和記者陸續下了船。
林頌站在人群後,眼神漠然。
沈長川被簇擁在遠處,就算有媒體在拍,他還是體貼的挽著祁姝,幫她整理著碎發,每一次動作都小心翼翼,生怕祁姝不舒服。
祁姝害羞的推他,卻被他霸道的摟入懷,兩人一副深情永雋的模樣。
那些記者的閃光燈此起彼伏,就算是白天,也快把人給閃瞎了。
手上拍著,嘴也不停。
“天爺啊,小川總好帥啊,這兩人配我一臉!”
“俊男靚女,旗鼓相當,我感覺我的稿子絕對能爆!”
“太溫柔了,我男朋友要這樣就好了。”
聽著那些嘈雜的討論,林頌扯了一下外套,將鴨舌帽往下壓了壓,轉身離開。
那個大眾口中最溫柔的男人,下船前半個小時,還特地警告她三天之內交出相機。
原來那凶惡如毒蟲的模樣,隻留給了她自己。
沒有監控憑證,沈長川到底奈何不了她什麼,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既然要斷聯,她必須盡快解決這件事。
林頌泛著血絲的眼睛輕輕眨了一下。
想到昨晚裴深沒鎖的房門。
她總覺得,相機就在裴深的手裏。
但那人的表現又不像。
但是與不是,都沒辦法證明。
離開這艘船,再想靠近裴深,估計是不可能了。
......
媒體們又拍了一會兒,就被承辦方的工作人員遣散了。
裴深要下船了。
林頌知道見不到他,也不幹等,先回了雜誌社。
因著經營不善,青箋的logo已經從大廈的九樓搬到了五樓。
辦公區域縮減,員工也變得密集,這會兒都都湊到老板的辦公室外聽風。
“林頌!你幹什麼吃的!讓你去拍......拍那位,你把相機給我弄丟了!你怎麼不把自己丟了!”
孫老板氣的臉紅脖子粗,衝林頌呲牙的時候茶葉還粘在上麵。
“我已經和財務報失了。”林頌淡淡道,“會買一個新的還給公司。”
她也沒法解釋,要是讓孫老板知道自己不但丟了相機,還惹了那麼大個麻煩,就不是賠錢那麼簡單,保不齊自己要卷鋪蓋走人。
這也是她當時不敢在裴深麵前貿然提起相機的原因。
“賠一個新的啊。”孫老板厚臉皮道。
林頌答應了。
看著她悶聲不語的樣子,孫老板有些恨鐵不成鋼:“小頌啊,整個雜誌社我最放心你,上次你拍到那個明星騙錢睡粉的證據,賣了寰宇國際三十多萬,你怎麼還能有失手的時候呢?你知不知道這次機會有多難得。”
提到這事,林頌也有些不耐煩:“我是記者,不是狗仔,您還是少讓我拍這些吧。”
“得得得。”
孫老板也懶得墨跡,畢竟林頌堪當大用,讓她先出去。
林頌推門,一行員工呼啦啦的竄回工位。
大家都是挖黑料,搞跟蹤的行家,有嫉妒這次林頌能出席遊輪宴的,忍不住出言譏諷。
“還以為多厲害,聽說拍攝坑位貴得很,這不是花錢打水漂嗎。”
林頌冷眼看過去,那人不甘心的閉了嘴。
誰讓林頌是孫老板的頭兵。
林頌懶得聽他們嘀咕,去茶水間倒了一杯咖啡,剛要喝,手機就響了。
她沒接,直到下班才回家。
剛打開門,就聽到姨媽陳秀珍的哭嚎。
如喪考妣的架勢,連剛割的雙眼皮都不顧了。
陳秀珍撕扯著旁邊的趙承德,像是個瘋子一樣喊道:“你兒子被抓了你不管!你還是當爹的嗎!我怎麼嫁了你這個廢物!”
趙承德不耐煩的推開她,在地上撿了個沒喝完的啤酒瓶晃了晃:“怕什麼,找沈家幫個忙不就得了,讓林頌去說。”
“那死丫頭不接電話!”
陳秀珍斜眼,瞧見門口的林頌,罵了一句,趿拉著拖鞋跑過去。
“林頌!你表哥被抓起來了你知不知道!”
林頌還沒進屋,就被陳秀珍往出推:“你趕緊去找沈長川!讓他想想辦法把曉海放出來!”
林頌忍受著滿屋的煙味,臉色難看:“趙曉海又怎麼了?”
陳秀珍氣勢不減:“管他怎麼?沈家不能解決嗎!”
林頌覺得荒謬,也猜出來原因:“他是不是又犯老毛病了?”
趙曉海那個變態,就喜歡在公交地鐵上偷拍女孩子裙底,這已經是第三次了。
陳秀珍催促:“你還在磨嘰什麼,還不快去!”
“我和沈長川已經分手了,你別想了。”
林頌無情拒絕。
陳秀珍瞪眼:“死丫頭,你翅膀硬了是不是!分手怎麼了!你去鬧一場,那個沈長川還能不幫忙?你這孩子怎麼死心眼兒啊!”
“隨你怎麼說,我管不了你那個寶貝兒子。”
林頌轉身。
從前不可能答應,現在更不會答應!
趙承德在身後罵罵咧咧,一個酒瓶摔在她的背上。
林頌抓著門把手,深吸一口氣,狠狠的摔上門!
......
出了單元門,林頌還能聽到樓上的罵嚷聲。
陳秀珍說她廢物,連個男人也守不住。
林頌心頭疲憊,從小到大都是這樣,陳秀珍兩口子隻把她當成一個廉價勞動力,花光了自己父母的車禍保險金,逼著年幼的她承擔所有家務,和所有不順心的怨氣,打罵也是家常便飯。
林頌坐車去了大學同學蘇澄的家裏。
那人給她開了一罐啤酒,有些無可奈何的說道:“真服了,你姨媽怎麼這樣啊,你和沈長川好的時候,她沒少背著你去撈便宜,現在你倆都分手了,怎麼還舔臉讓你去鬧。”
林頌喝了一口,順勢躺在陽台的地毯上。
沒辦法,陳秀珍總是以養育之恩綁架她,她無數次逃離,陳秀珍就去學校鬧,去公司鬧,甚至去沈家鬧,讓她被迫妥協,回到那個爛泥一般的家裏,繼續被吸血。
“血緣不一定有親情。”林頌低聲。
“對了。”蘇澄斜靠著問她,“這次拍裴深,還順利嗎?”
一說這事,林頌的頭都要炸了,伸手抹了一下眼睛:“拍到了,但是相機丟了。”
“丟了?”
蘇澄蹙眉:“該不會是被裴深發現拿走了吧,你也知道,這行想拍裴深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聽說那人......手段精得很。”
“我也這麼覺得,但是沒證據。”
“有證據能怎麼樣,你還能奈何得了裴深啊。”
蘇澄安慰似的拍拍她:“算了,別想了,大不了下次再拍,反正你姨媽不知道我的地址,你這幾天就先住我這裏吧,要不讓她得煩死你。”
林頌點頭,兩人喝到半夜才去睡,隔天醒來,蘇澄已經上班去了。
林頌也準備簡單洗漱一下去公司,沈安安卻突然打電話來。
“嫂子!”
沈安安聲音捉急:“你那個姨媽來了!她......還傷了祁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