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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停下腳步，很想說點什麼，卻無法辯解。

同僚咂了咂舌，搖頭歎息：“你啊就是死心眼兒。”

“為公主付出這麼多不說，到頭來還被人說負心。”

我為蘇洛微付出的，除了感情，還有前程。

那年爹娘相繼離世，我卻湊不出銀子給他們下葬。

於是我忍痛變賣祖屋，偏遭人算計，房子沒了，還被人打得鼻青臉腫，像塊抹布一樣扔到路上。

是蘇洛微救了我。

她趕走那些人後，讓下人給我一袋銀子：“世人趨炎附勢，除非你爬到最高的位置，不然，沒人會救得了你第二次。”

我永遠忘不了她那雙眼睛裏的落寞。

後來殿試，我連中三元，本應順理成章進到翰林院，但我放棄了。

因為蘇洛微的舅舅謀反，其生母齊妃娘娘以死相勸，隻剩下一個不知情的女兒被萬夫所指。

朝臣紛紛彈劾蘇家，奏請皇上賜死公主蘇洛微。

我跪求皇上賜婚時，皇上當即把手中的茶杯扔到我腦門上。

血流進我的眼睛，耳朵嗡嗡作響。

“混賬東西！多少人做夢都想金榜題名，你，你竟為了個女子！”

我明白他的意思。

皇上膝下兒女眾多，沒了這個蘇洛微，還會有其他公主代替。

可科舉考試每三年出一次狀元郎，連中三元的，當朝還未有過。

“葉長卿，你娶了她就是自毀前程，朕不忍！”

我俯身磕頭：“可臣若不娶公主，公主隻有死路一條，也隻有臣。”

皇上有多疼惜公主我不得而知。

隻是我在禦書房外跪了一天一夜，終於求來了那封賜婚聖旨，還有宣旨太監的兩次長歎：

“公主殿下因罪被剝奪實權，駙馬今後在朝中，怕是舉步維艱啊。您說您這是何苦呢？”

同僚的笑聲把我拉回現實。

我轉身望了望春風得意的蕭夜闌，再低頭看看我左手掌心那道被劍鋒割裂的傷口。

心中一抽，驟然疼出了一身虛汗。

我離開那天正好是蘇洛微大婚。

十裏紅妝，長長的隊伍望不到頭，這規模不知比三年前好了多少倍。

也是，畢竟剛得勝歸朝，聖眷正濃。

我的目光不自覺落在了長街盡頭那頂紅轎。

裏麵坐著的，是我拚命護了三年，卻始終無法走進她內心的人。

迎親隊伍漸漸消失在街頭，隻剩一群百姓蹲在地上笑嗬嗬地撿喜錢。

年少成名，前途無量，佳偶天成。

挺好的。

“爺，難受就哭一場吧，我整天看你這樣我也難受。”

短短幾分鐘，我想了很多。

想到蘇洛微害怕打雷，每逢下雨天，她都紅著眼讓著我給她講故事。

想到每年我生辰時，她都會給我親手煮長壽麵。

想到她曾在我發燒的時候徹夜不眠。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世事無常，沒什麼值得難過的。”我放下車簾，“走吧。”

一滴淚無聲落了下來。

說了好好放下這麼久，也沒人告訴我，真正放下一個人的時候，原來心裏會這麼痛。

還未到江南時，隨侍就提醒過我，疫病肆虐，要萬分謹慎。

可是很不幸，我任職沒幾天就倒下了。

在我昏睡第二天的時候，有位戴著白色麵紗的姑娘來給我喂藥。

她把我抱在懷裏，嘴裏念叨著什麼，我一個字都聽不清。

我甚至以為我會這麼死了。

可是老天眷顧，我挺了過來。

看著那位姑娘作勢要抱起我，我連忙開口：“姑娘，男女有別。”

嘶啞的聲音令她渾身一顫。

我看著那雙眼睛慢慢彎成了月牙，緊接著一道有些熟悉的聲音。

“葉長卿，你終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