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有所鬆動之時,又有人推開病房門走到我麵前。
老人熟悉的麵龐令我眼眶發酸。
“魏老師......”
我曾經是魏老最鐘意的學生,跟隨他學習罕見病的治療手術。
但為了陸塵珣,為了肚子裏的孩子,我選擇放棄學業。
魏老師肯定對我很失望。
我愧疚地垂下頭去。
然而,老人溫和地喊我的名字:“隨安,好孩子,別想不開,老師在這呢。”
“受了什麼委屈,老師給你撐腰!”
一股股暖流向我湧來,我的眼淚再也止不住。
原來,我也不是孤身一人。
還有那麼多人需要我,想讓我活下去。
我像是走失在了迷霧中,一味沉溺於悲傷中。
醫院請來了心理治療師來做疏導。
其他病房的患者也聞訊而來,對門的小男孩每天都會給我折一隻千紙鶴。
他四歲,比陸書予大幾個月。
很乖,是陸書予本該成為的模樣。
“他被教壞也不是你的錯,小孩子沒有分辨是非的能力。”
“等離了婚,孩子判給你之後,還是能補救的。”
陳安澤這樣跟我講,他還給我介紹了很多有名的律師。
本科五年,我們都不曾這樣心平氣和講過話。
“陳安澤,謝謝你。”
經過多日的疏導,我的情緒終於回歸了正常,如果死了豈不是成全了那甜蜜的一家三口?
一想到阮絮囂張的笑臉,想到陸塵珣無情的嘲笑。
我便突然生出一股勇氣。
做錯事的人不是我,憑什麼要我承受這一切?!
陳安澤聽到我的道謝,挑眉笑了笑:“你要謝我的事,不止這一件。”
我愣住,不等我追問,他就轉身離開了。
再見到魏老師,是在同家醫院中。
老人穿著病號服,我這才得知這兩年他身體不好,早就上不了手術台了。
但魏老的研究還沒做完。
他要我回到手術台上,幫那些遺傳罕見病的患者延長生命。
可我,已經四年沒拿過手術刀了。
正當我猶豫之時,陳安澤突然衝進病房:“隨安,不好了——又有一例罕見病被查出!”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呢?
陳安澤鄭重地對我說:“發病人......是陸書予,你的兒子。”
我險些沒站穩,好在陳安澤扶住我。
他疑惑地問道:“這是遺傳病,難道陸塵珣沒跟你講過嗎?”
曾經的謎團一個個被解開,難怪陸家人丁稀薄,難怪陸老爺子格外珍視我肚子裏的孩子。
陳安澤帶我到了急診,病床被醫護人員團團圍住。
我看到病床上的陸書予渾身抽搐,有鮮血不停從口鼻流出。
做了三年的研究,我不會看錯並發症。
“我命令你救他!不然我要你們整個醫院倒閉!”
陸塵珣麵目猙獰,他怎麼好意思在這發瘋的。
看到他這副嘴臉,我顫抖的身體竟然奇異地鎮靜下來。
我走過去,和陸塵珣對視。
他的怒火就要波及過來時,我揚起手重重扇了他一巴掌。
整個走廊都靜謐了。
“冷靜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