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季忱約我和妹妹海下二十米自由潛。
然而下海之後,他妹妹故意弄壞了自己的氧氣瓶,又把我引誘到暗流處害我劃傷了腿。
可季忱不但沒有關心我的傷勢,反而逼我將自己的氧氣瓶讓給他妹妹。
「季忱,海裏有鯊魚,我會死的。」我用手語哀求,他分明看得懂,卻置若罔聞。
後來,他搶走我的氧氣瓶,不顧我的死活,帶著寶貝妹妹向上遊去。
我徹底對他死心。
之後我死裏逃生,躺在救護車裏,季忱的聲音難得溫和,他說自己會撤銷離婚申請,恢複我季太太的身份。
我卻笑著流下眼淚:「我隻求你,放我走吧。」
海下十五米,所見之處是一片死一樣的寂靜。
我死死捂著大腿,潛水服被礁石蹭破,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方才的掙紮,我的大腿浸泡在海水中,刺目的血液從腿肉裏滲出,如同絲帶一般在海水之中飄蕩。
而我的丈夫卻渾然不覺,所有的注意都放在了他懷中的女人身上。
血流得愈發多了,我臉色慘白,有些脫力,我不再顧及他們的親昵,求生欲使然,下意識就要往上遊去。
然而我剛要動作,就被季忱猛地拽了回來。
他緩緩將目光轉向我,抬起手,簡單朝我打了手語。
「把,氧氣瓶,給我。」
看懂他的意思後,我整個人如墜冰窟。
從我可以正常說話之後,我以為我和他之間,再也不用依靠手語交流。
沒想到,會再次用在這種地方......
眼淚瞬間盈眶,我驚恐搖頭,下意識躲過他伸向我氧氣麵罩的手。
繼而,朝自己的腿指了指。
「我受傷了。」我的眼淚滴在麵罩裏,繼而又指向深海:「有鯊魚。」
「求求你了,季忱,我會死的。」
「我等會會找人救你。」
見我沒有反應,他做手語的動作幅度又大了些:「給我。」
海水放緩了一切動作。
但即便是這樣,我也仍能感受到男人的急切和怒意。
「想想你爸的心臟!」
我呼吸一滯,他伸手重重將我的手扯過。
沒了按壓,腿上的血流得愈發多了。
遠處,隱隱有黑影遊過。
心中的絕望愈演愈烈,最終,突破了臨界點。
我驟然鬆開手,不再反抗。
任由季忱將我臉上的氧氣麵罩和裝備摘去。
他的動作急切粗暴,我的長發被撥亂,在海水中散開。
然後,不同於對待我的粗魯,仔細又小心地戴上江月的臉。
我被遺落在海底,他珍寶一般帶著女人向上遊去。
意識逐漸模糊,我的眼皮像有千斤重。
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死前走馬燈,恍惚間,我想起了很多事。
先是五年前,我大學畢業,但因為學生時期被霸淩的經曆,導致應激創傷,再也無法開口說話,從而被歸類到了‘殘障人士’的分類裏。
畢業季的競爭激烈,我的應聘更是為此頻頻碰壁。
直到一次機緣巧合下,我找到一家願意招攬殘障人士的上司公司。
新媒體方向,專業對口。
本以為找到了可以糊口的工作,就能暫時鬆一口氣。
然而一天下班,公司群裏忽然有人說:「那個鬱安雖然不會說話,但能力和樣貌還真是不賴。」
「比咱們公司那個季總,要好得多。」
彼時我隻當這是一個小插曲,並沒有太在意。
直到後來員工評優,上頭忘了給新來的實習生打招呼,本該被內定的江月被我頂了下去。
下班時,我被人堵在了洗手間。
「聽說你就是那個‘樣貌能力都比江總出色’的鬱安?」夕陽如血般傾瀉進窗內,襯得她臉上甜絲絲的笑很是扭曲。
從那天開始,我便處處受限,公司裏跑腿打雜之類的事一股腦地堆在了我頭上。
這其實是小事。
更嚴重的,是江月盯上了我。
在從溫水煮青蛙般的針對到後來愈演愈烈的職場霸淩,我再也無法忍耐,提出離職。
「先別急著走啊。」女人坐在辦公室裏,精致的妝容上,是殘忍的微笑。
她把我的辭呈丟了回來:「我給你一個月,你可以去問問,除了我們公司以外,你還能不能找到工作。」
「我調查過你,你媽在你出生的時候就死了,你爸心臟衰竭,很需要錢吧?」她的笑殘忍而憐憫:「小啞巴,三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