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床上養了半月,陳懷瑾便裝模作樣陪了我半月。
可是他不知道,我對他的厭惡不減反增。
這日陳懷瑾坐在床頭,貼心為我掖了掖被角,柔聲哄著,“蓁蓁,都是我的錯,你別怪她。”
我偏了偏頭,躲過他多情的手指,輕輕歎了一口氣。
陳懷瑾並不灰心,“蓁蓁,別鬧了,你的氣也該消了。”
見我仍然沒有開口的意思,陳懷瑾眼中忽然流露出不耐煩的神色。他強行扼住我的肩,迫使我看向他,凶得厲害。
“說話啊,你們關係不是很好嗎?”
我忽然想起來長兄馴馬的事來,以退為進低聲試探,“那郎君想要封她什麼位分?”
陳懷瑾欲以側妃之位迎娶許涵兒,殊不知,許涵兒卻不情願。
婚期一拖再拖,我樂得看他們狗咬狗,隻暗暗禱告能為趙美人搶些平安時間。
“姐姐,孩兒在夢中告訴妾身:請姐姐當心,自他記事時,王妃確為許氏,且許氏從未做過側妃。”
我為趙美人攏了攏衣,又捏了捏她的手。她如今已懷胎九月,肚皮尖尖,正是要緊時候。
我隨口打趣道,“她是王妃,那我是什麼?”
趙美人形容枯槁,眉眼戚戚,“那時姐姐和妾,都不在人世了。”
我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故作鎮定,“夢是反的。”
趙美人將信將疑,“可我們前些日子依據夢的提醒,大量收購木材再拋出,確實賺個金箔體滿。”
房間裏針落可聞。
時年十二月二十日,側妃許涵兒入府,封號宸。
次日,許涵兒請安敬茶,趙漣抱病不出。
“蓁蓁,喝下這杯茶,我與你就是一家姐妹了。”
我看她跪在地上,將茶高舉頭頂,卻未立刻伸手接。
“宸側妃,我一直以為,我們早已是姐妹了。”
許涵兒聞言抬頭,擠出難看的笑,裝作聽不懂話外之意。她的胳膊有些酸了,連茶也開始抖。
我恰如其分接過了茶,她誤以為自己被諒解。
我看她重重鬆了一口氣,要哭不哭的樣子,“那日,是不是柳才人叫你來的?”
那日,陳懷瑾確實打算去柳才人院裏。可從花園穿過並不是最佳路線,甚至是繞遠了。
我用手扣了扣桌麵,發出清脆的響聲,“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許涵兒惶恐抬眼,忽然冷靜下來,麵上呈現出癲狂的神色。
“不,不對。有問題,一定有問題。你知道的太多了!不論是撞破好事,還是大量收購木材。誰告訴你的?”
許涵兒果然是最熟悉我的人,這很麻煩。
可她忘了,我也最熟悉她。
“我見你大量收購木材,便也跟著這樣做。側妃入府,自然要興土木。誰知道宮裏忽然也高價收這些玩意兒呢,屬實撞了大運。”
我有趙美人相助不假,許涵兒何以未卜先知?
她聽了我的解釋,頹然委坐在地,反複喃喃,“怎麼會,怎麼會,時間怎麼會提前了。”
什麼時間?被我發現背叛的時間?還是嫁入王府的時間?
趙美人曾與我說過重生雲雲,可往往到後麵又出不了聲,寫不成字,似無法泄露天機。
我還未來得及問清楚,趙美人毫無征兆難產死了,死不瞑目,隻留下了她的孩子。
她血崩於十二月二十二日,即許涵兒入府後的第三天,所有參片離奇被盜。
我有理由懷疑,許涵兒就是重生者。
幼年穿越者並不會說話,與普通嬰孩無異。
接下來的路,暫時也失去了提醒。
我該怎麼走,才能避免死局,絕處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