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我一生都活在穿越女的陰影裏。
我本是世家嫡女,講究禮儀尊卑,她卻張口閉口便是人人平等,廢除階級,贏得交口稱頌。
丈夫嫌我古板無趣,對她讚不絕口,傾盡半數家財將她從青樓贖身。
兒子因她不要死讀書培養興趣的理念,對她欽慕有加。
後來,穿越女為搶我治水賑災功勞,串通我的丈夫和兒子禦前告狀。
坐實了我冒領功勳之事。
皇帝對我失望透頂,盛怒之下命人將我五馬分屍,丟在了亂葬崗。
再睜眼,我回到了他們要求我讓出功勳的這天。
重生一世,我會讓她知道。
嗬,不過是個穿越女,怎麼鬥得過世家貴族培養了十幾年的大家閨秀。
————
“——行刑!”
大雨滂沱,雷聲和閃電聲交錯。
被五馬分屍前,我親眼看著我的夫君裴放摟著他的白月光淩嬌立於刑場之外。
兩人天造地設,恍若一對。
撕心裂肺的劇痛傳來,我紅著眼,喊出了這一生的最後一句話。
“若有來世,奸夫淫婦,我要你們不得好死!”
被五匹不同方向的馬撕成了碎片前,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些害我被五馬分屍的家人,直至意識墜入死亡的深淵。
“才在佛堂跪了七天七夜,娘親就不願意跪了,......難怪淩姨又生病了,原來真的是娘親想害死淩姨!”
五馬分屍的的劇痛猶未散去,我卻聽到了兒子裴霽不滿的抱怨聲。
隨後我就被一腳踹倒在地!
“賤人!讓你抄個佛經你敢使壞,如果嬌嬌有什麼事,我定要你以死謝罪!”
裴放居高臨下的看著我,眼神裏是說不出的厭惡。
我連續五日放著心頭血,以血抄寫佛經,身體底子早就虧空。
如今裴放這猝不及防的一腳,直接就是讓我眼前一片漆黑。
我歪頭便吐出一大口鮮血。
“惰婦還想裝死!?”
“今日你若抄不完這二十卷佛經,我看你的兩隻手也無須留了!!”
裴放抱著懷中楚楚可憐的淩嬌,七歲的裴霽在厭惡的看了一眼他的親娘親後,也亦步亦趨,跟著他們頭也不回地走了。
頭上的血液糊住了視線,再加上佛堂的油燈故意被撥得昏暗,我大笑了起來。
回來了,我竟回來了。
本以為重生隻是虛無縹緲的傳說,沒想到竟真的將我從地獄的深淵拉了回來了。
三年前,京都千金台內出現一名叫淩嬌的花魁。
她出口成章,三步成詩,無論詩詞,歌賦,對聯,皆是聞所未聞,精妙絕倫。
無數才子為她折腰,隻求她那一詩半賦。
她提出男女平等的理念,驚世駭俗之餘,引得人人爭相叫好。
除此之外,她還主張廢除奴隸製度,提出人人平等,不該為奴為仆,改為雇傭關係。
言語之脫俗,一時轟動京都,名揚天下。
而我的夫君裴放,是整個大焱王朝最年輕的侯爺。
年少成名,手握實權,但卻高傲清冷,對那些身份家世比他低微的女子,從來不屑一顧。
便是這樣一個眼高於頂的人,竟也讚同淩嬌所言,甚至不惜花了大半身家為淩嬌贖身。
誓要娶她過門。
可淩嬌卻說自己乃是穿越,她的家鄉,隻有一夫一妻製。
我聞言,隻覺淩嬌出身低微,不懂我們世家婚姻的本質,是強強聯合,為博地位,胡言亂語。
穿越之言,不可信,因此並未放在心上。
結果淩嬌入府後,背著我對我兒裴霽說不能死讀書,還鼓勵他和夫子爭論,氣走了三個夫子。
我本是護國公唯一的嫡女,雙親早逝,所以我早早向皇上請旨,將父親的爵位給了裴霽。
除了繼承爵位,裴霽更是太子伴讀,學問上絕對不能行差踏錯。
可我雖震怒,但世家嫡女的氣度不至於讓我出手對付她,隻將她趕出了府邸。
可她卻趁我去莊子上查賬,冒雨去爬相國寺的萬步階,說要向我贖罪,最終暈倒在雨中。
裴放親自將人抱回府請禦醫,裴霽怪者娘親不該小肚雞腸,沒有容人之量。
淩嬌醒了之後就落下頭痛的毛病。
找來高僧,言隻有我用心頭血抄佛經為她祈福,才能抑製她的痛楚。
如此種種,才算誠心!
可淩嬌根本就沒病!
府醫早就治好了她的傷風。
如今不過是山雞乍飛上枝頭,想要磋磨我這個她眼中的鳳凰,來獲取虛榮和滿足。
可裴放根本不信,隻覺得是我沒有容人之量,容不下淩嬌,也根本不在乎他這個夫君。
不止對淩嬌愈發上心,甚至真動了一夫一妻製的想法,想要娶她為妻。
開始為她鋪路。
前世青州洪災,災情危重。
我前往青州,協助當地官員,幫助災民脫險。
又發揮所學研製藥物,快速抑製瘟疫,陛下讚我巾幗不讓須眉,許我一品誥命夫人的身份。
聖旨下達,淩嬌登時就紅了眼,裴放轉身就來同我商量把這份功勳讓給淩嬌。
遭我拒絕後,裴放竟同皇上說真正去青州救災的人不是我。
陛下雖然懷疑,但是在裴放和我兒子裴霽信誓旦旦的作保下,
陛下一怒之下,命人將我五馬分屍,丟到了亂葬崗。
幸虧現在一切都來得及!
算算時間,聖旨也該到了。
我當即撐著一口氣,拿著一信物交給貼身侍女,叮囑她必要送到那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