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第六年。
我接診了一個重度抑鬱症的少年。
他父親說他曾自殺過三次,但我手中的測試結果卻顯示孩子精神沒有問題。
“第一次是什麼時候?”
“是六年前,他媽媽走的那晚。”
突然我腦中像有什麼閃過。
而始終盯著我的孩子眼泛淚花:
“媽媽......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
“江晏城,十三歲。”
“是。”
我收起他抑鬱症的測試結果,又拿出一套妄想症的測試。
“阿姨和你爸爸先出去一下,你再填一下這個好嗎?”
少年撇著嘴,像在強忍著情緒。
“那媽媽你快點回來,我很想你。”
“很快。”
我笑著摸摸他的頭,沒有拒絕他那聲媽媽。
作為一名心理醫生,照顧患者的情緒永遠是排在第一位的。
另一個房間裏,我與江晏城的父親對立而坐。
“江先生,可以跟我說說您孩子平時會有什麼異常行為嗎?”
他看我的眼神,跟他兒子一樣深情。
不知為何男人看上去很緊張,他的無名指一直在敲擊著桌麵。
動作很細微,但在我眼裏很明顯。
“晏城他......會經常做噩夢,總是夜裏叫著醒來。”
“其實......我們父子的關係很不好,他一直在怪我氣走了他的媽媽......”
“程醫生......你會救他的,對吧?”
男人期盼的眼神望著我,生怕我拒絕了他。
但在我看來,他的病似乎比他兒子的嚴重。
“江先生,您是不是有焦慮症?”
他一愣,手指動作的更加頻繁了。
“什......麼?”
“我發現,您已經出現了一些刻板行為。”
我指著他的手,語氣平和。
“相比於其他手指來說,無名指是比較難抬起來的。但是您把手放上來的時候,卻一直在用無名指來敲擊桌麵。這說明您遇到了自己掌控不了的事情,所以想通過掌控無名指這一行為,來緩解自己的壓力。”
聽我說完,男人眼裏的情緒更顯複雜。
他低下頭,手慢慢的攥成了拳頭。
突然,笑出了聲。
“我掌控不了的事情......難道你不知道是什麼嗎?”
正在我一頭霧水之際,男人緩緩抬起頭。
跟他兒子一樣,眼中含淚。
“程鹿,六年的懲罰夠了吧?”
“你可以恨我們,罵我們,打我們。但能不能不要裝作不認識我們?”
“我求你......別這樣行不行?”
我知道自己結過婚。
還有一個孩子。
但不知道為什麼,腦中有一段記憶像是被鎖住。
我確實記不起我那前夫和孩子的長相。隻知道潛意識裏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告誡我那些往事都不重要。
所以這六年來。
我從未回顧以前,隻是專心於自己的事業,不斷向前。
“江先生,孩子小,他說出一些話我可以理解。但您是個成年人了,要為自己說出來的話負責任。”
對麵突如其來的指責,我有些生氣。
但作為一名心理醫生,在工作中有情緒是大忌。
所以我始終保持著平和的態度。
但男人反而更激動了。
“負責任?那程鹿你也是個成年人了!你怎麼沒有為自己說過的話負責任?”
我不解:
“我說什麼了?”
他聲音哽咽:
“你說你會當一個好媽媽......可卻突然人間蒸發,消失了整整六年。”
六年......
我怔住。
開始動搖。
難道......他真是我前任丈夫?
“為了證明您說的話,可以把離婚證拿出來給我看看?”
“我們沒有離婚!”
“那結婚證?”
“......”
男人被我問住,漸漸萎靡了下去。
“也沒有......我們沒有領證......”
沒領證?
卻有個這麼大的兒子?
那他的前妻夠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