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門外的昆曲,唱得真好啊。”
楚娟靜靜地聽著傳進來的昆曲,直至曲終人散。
她戚戚然一笑,看向薛濤:“夫君,喝下這杯酒,今日借著阿姐的大婚吉日,權當我和你成親了吧。”
說完,楚娟拿出自己帶來的酒水,斟滿一杯,遞與薛濤。
薛濤沒有猶豫,大口飲下。
楚娟眼含熱淚地看著他。
不多時,薛濤捂住腦袋,腳步踉蹌了幾下,倒在床上。
“娘子,你,你要做什麼?”
薛濤抓住楚娟的手不願鬆開。
“夫君,酒裏被我下了蒙汗藥,你好好的睡一覺吧,醒來,就什麼事情都與你無關了。”
楚娟哭著抽出自己的手。
隨後寫下認罪書,掏出一根白綾搭在房梁上,上吊自盡。
即使楚娟對我方才的情況不管不顧。
但看到她為了薛濤自盡,我還是替她感到傷心。
靈魂是不會流淚的,但是我仍能感覺到,心臟的部位隱隱作痛。
那裏一抽一抽的,好像被人用力捏緊。
我還沒從悲傷中緩過神來,本應躺在床上昏睡過去的薛濤卻利落地站起來。
他站在屋子裏,絲毫沒有害怕。
反而對著我們姐妹倆的屍體連連點頭。
像是畫師欣賞兩件滿意的作品。
我看著他的神情,心中不寒而栗。
一個人影,悄悄從後麵摸進來。
“薛公子,恭喜恭喜!”
薛濤看著來人,緩緩露出笑容:
“宋管家,我還要多謝你。”
“你給我的毒藥,還有這蒙汗藥的解藥,真是好用。”
宋管家是從小就跟在我父親身邊的老人了。
看著他和薛濤狼狽為奸,我心中不免一痛。
仔細想想,當日薛濤的到來,怎麼會如此巧。
一個進京趕考的窮酸書生,到底是誰會告訴他父親去世的消息?
他又怎麼會在這麼巧合的時間來到府外。
如果從那時候起,宋管家就和他勾搭上......
就能說得通了。
怪不得,在得知我有意無意地向病重的娘親提起想要嫁給薛濤這種想法時。
娘親會那麼反對。
直到薛濤考中進士,金榜題名後,娘親才願意把我放心地交給他。
希望以後,他能代替父母親,好好地照顧我。
若是娘親知道了我和妹妹如今的處境。
想必是一定不會同意這門婚事的吧。
但我還是沒能想明白,這兩人為什麼要這麼做?
薛濤就算是不愛我,愛我妹妹,又為何任由妹妹上吊自盡。
他殺我,是因為不愛我。
為什麼愛妹妹,卻還是讓她死?
“老宋,京城的刑名衙門都安排好了嗎?”
“薛公子放心吧,衙門的人早就已經打點好了。”
宋管家說完,就退出門外。
門外筵席接近尾聲,賓客互相告別,即將散去。
薛濤卻突然撲到我的屍體上痛哭起來,喊聲甚至穿透屋門,蓋過了門外賣力唱戲的昆曲班子。
“楚嬋,嬋兒!你怎麼了!”
他聲嘶力竭地嘶吼。
聲音與神情,同當年哭我父親的時候如出一轍。
門外的賓客聽見了哭嚎的動靜,都紛紛來到門邊。
許久之後,薛濤抱著我的屍體走出來,站在了眾人麵前。
賓客中,就有京城刑名衙門的官員。
他當即封鎖了整個院落,不允許任何人進出。
在看見屋內妹妹的屍體和寫下的認罪書之後。
官員直接當場宣布,是我妹妹楚娟因妒生恨害死了我。
我的大婚之日,立刻變成了忌日。
掛滿整個府邸的紅布被府中仆人迅速撤下,換成了白布。
宴請賓客的婚宴,也變成了喪會。
昆曲班灰溜溜地抬起戲箱子離開。
兩架棺材被馬車拉進府中。
薛濤在眾人麵前,抱著裝載我屍體的棺材痛哭不止。
可是等賓客四散,他的哭嚎卻瞬間轉換成陰冷的笑。
“嗬嗬嗬嗬......”
一聲聲冷笑回蕩在空曠的靈堂中,令我毛骨悚然。
“楚嬋,這一切不過是物歸原主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