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這不是三月嗎!考怎麼樣啊!」
一群人半是好奇半是嘲諷地問我。
也不乏有女孩子帶著期望的眼光怯生生地望著我。
我全部照收。
張孝輝高中到底沒讀下來,他現在染了發蹲在村門口叼著我姥爺的眼袋。
原來這麼早就有非主流了!
他看見我來踩著一雙人字拖噠噠噠地衝過來。
「你怎麼回來了,媽呢?」
我盯著他,盯著我媽無條件付出的好弟弟。
「死了。」
我輕描淡寫的回答。
我姥爺也跟出來了。
「小王八蛋你說什麼!」
「她給我下藥,被警察發現了,抓走了。被判了十年。」
「你不知道嗎,老王八?」我諷刺地看著他。
「造孽啊,你當時在你媽娘胎裏,我就應該直接給你掐死,給你活煮了!」
他氣的胡子鬥來鬥去,剛想吸口煙卻發現煙筒早就被搶走了,隻能拍拍大腿長舒一口氣。
就在這時候,郵政員開著專屬的綠色小車穿梭在村子裏。
「張三月!哪位是張三月同誌!」
錄取通知書下來了,跟著錄取通知書送過來的還有一個白色的信封。
我把信封揣在懷裏。
我雖然也經曆過高考,上輩子慘痛的成績讓我不敢在掀開。
我捏著這薄薄的一片紙,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三月!快拆開看看吧,我們都著急呢!」
我緊張的手心裏全是汗。
眯著眼,我看見了開頭的三個字。
「五,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張三月!」張孝輝一把搶過,「我當你有多大能力呢,高考就考了五開頭,連我都沒有!」
再然後,他的笑容戛然而止。
「五百…六十八!」他呆呆地站在那,我姥爺伸著脖子往書上瞅著,奈何他不識字,隻認識568這三個數字。
他們爭相傳閱著我的通知書,兩個嫂嫂開心的直抱著我轉圈。
568分!在這個年代,我竟然考出了比我當時還高的分數!再一看,北京師範四個大字衝著我明晃晃的招手。
金黃的字體直閃到了我的心裏,我興奮的不行。
村長說要給我大辦酒席。
鞭炮直擺了一長龍,結束在我家門口。
我姥爺顯得對我尤為上心,一腳踢在張孝輝屁股上。
「大喜的日子你哭喪著什麼臉!去啊,去給你姐把火點上!」
因果輪回,到底報應在他們身上。
酒席上,我姥爺一直罵著我姥,說要不是她,也不至於忽略了我這麼多年。
幸而蒼天有眼,讓我考上大學,也讓我們張家村出了第一個大學生。
他現在彌補我,也不算晚。
「爸,」我叫了他,他樂嗬嗬地點頭應著。
「其實把大家叫到這還有一件事!我張三月,從此和他們家再無一點關係!」
我姥爺氣的直直要打在我身上,被我白紙黑字的合同擋了回去。
「姓名,張三月,1982年…與其父…解除親子關係。」
有識字的給他讀著,末了還幸災樂禍的衝他擠眉弄眼。
「解除就解除!我家離開她張三月也不是過不了!」
張孝輝在角落裏,一張臉看不清表情,陰惻惻的。
我姥爺隨手拿起桌子上的空碗摔在他鬢角上。
我看著這一幕,倒也有些諷刺。
「三月,以前是爸不對,爸…」
「晚了,張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