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我百思不得其解。

“你應該知道我死時才剛及笄，根本沒有這方麵的經驗。”

他一臉嚴肅，誠懇道：“您謙虛了。史書上說您的死因正是嫉妒胞姐，多次離間其姻緣不成，才觸發眾怒處死。”

“您怨氣重，經驗豐富，肯定能幫我。”

我一愣，手也忍不住顫抖起來。

他這麼一說，我才發現這裏根本不是溫暖平和的祠堂。四周漆黑一片，狹窄寒冷，分明是死死壓製惡靈的意思。

他說的有一點不假，我確實怨氣極重。因為度萬千因戰爭而死的百姓亡魂並非易事，我必須夠強，才能讓他們都魂歸故裏。

所以我是生生被焚燒而死的。

當初長月之亂，國師說需一公主祭國。聽到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已經默認了是我。

但沒有人會主動開口。父皇母後隻是痛哭拚命阻攔著不停喊“我來殉國”的蘭以璠。而我孤身站著，看著眼前的鬧劇，又看著外麵痛苦呻吟的百姓。

然後丟了一把火，默默走了進去。

皇室血脈加上這般慘重的死亡方式，讓我的能力空前的強大。

平定完長月之亂後，神智不清時我甚至想掀了整個皇宮。卻看到那個素來對我冷漠的父皇抱著我兒時的衣服哭。

我頓住了。

一時間所有的不甘怨恨頃刻散去，我親手封印了自己，陷入長眠。

原來我是這麼被記載的啊。

少年繼續道：“......還有那差點滅國的長月之亂，不也是您死後化為惡鬼報複所致嗎。”

“是您的胞姐虔誠供佛感動上蒼，動亂得以平息。”

我無聲張了張嘴。

我知道父母會偏心，我沒有胞姐討喜。但我想不到，連死後，他們都要把一切美好的加諸給蘭以璠，讓我承受萬人唾罵。

他們有哪怕一丁點，想過被烈火生生燒死的剛及笄的我會痛嗎？

那壓製已久的怨氣突然又蠢蠢欲動地複蘇起來，可是我卻感到無邊的絕望和迷茫。

我這怨氣向誰呢？當初的人都已經死了。剩下的都是我當初拚了命也要救下來的無辜百姓。

我隻好說：“你還是把我埋回去讓我安息吧，不然可能真的又要滅國了。”

他哈哈大笑起來，眼裏閃著少年意氣的光：“國破又何妨？！”

“如今的大亓早已是一潭死水，不知是誰在用邪術強行續著，還想著要我堂堂皇子賣身求榮。”他眼裏閃著朝氣蓬勃的光，“倒不如破釜沉舟！”

然而人世間的所有事已叫我心灰意冷，我隻覺得自己老了，再也動不得。

“你不能走，”他似乎察覺了我的意圖，“你回魂是我拿自己陽壽共享的，你不答應我就會反噬。”

我停下，安靜地回望他：“你是在威脅我嗎？”

他衝我展顏一笑：“祖奶奶，您可憐可憐我吧。”

我捂著胸口隻覺得氣極，現在的小孩真是不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