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長孫皇後意識到舉行失態，連忙搖頭擦去淚水：“我......不過是想到失散多年的兒子，一時間情難自禁。”

“原來如此......自古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雖然不能事事順遂，可人總要向前看。”

李靈芝輕輕點頭，自他穿越過來，便很少念家，一是條件不允許，二是壓根不知生父生母，唯一放不下的是養大他的孤兒院老院長。

長孫皇後眼眶微紅，輕聲跟著念：“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好詩，這是你自己寫的嗎？”

“不過是隨手一作，算不了什麼。”

李靈芝輕輕點頭，毫無心理負擔承認。

如果不認下，怕是連填飽肚子的機會都沒有。

初穿過來時，他便因原身身無分文，從此過上飽一頓饑一頓的日子。

那種滋味不好受。

靠著販賣杜李蘇等文人的詩句，日子才勉強好起來，而後得魏征賞識，結識了幾位為人作風清廉的官。

四舍五入，也算是過上好日子了。

至少不必再飽經風霜。

長孫皇後往前走了兩步，想借著燭火看仔細些。

李靈芝卻連忙說道：“嬸子，灶台火大容易燒著衣服。”

即使打扮得低調了，長孫皇後那身行頭依然比普通人華麗。

長孫皇後雖往後退了幾步。

可眼眶早已通紅，一想到寬兒這些年一出生便顛沛流離，心裏便越發不是滋味。

“兒......小哥，這些年，你都是自己一個人過來的嗎？”

“是。”

李靈芝結合原身記憶，確實如此。

長孫皇後心裏更難受了，連忙說道：“你我相識一場，又極有眼緣，不如這樣吧，我收你為義子，以後也有個照應。”

見她慈眉善目不像壞人，而自己兩袖清風，對方確實沒啥好圖的。

李靈芝便是點點頭，答應下來了。

“好，幹娘！”

“好，我的兒。”

長孫皇後喜極而泣，拿著手帕抹去流淌不盡的淚水。

這些年，虧欠的太多，實在不知該從何處還起！

長孫皇後見鍋裏冒泡，連忙指著：“兒，你這是在做什麼？”

李靈芝笑了笑，略帶激動說道：“這些都是我賺錢的寶貝！糖，絕不比天竺的差！”

“真的？你還會製糖！可據我所知，這不是天竺那邊的特產嗎？”

長孫皇後一臉驚訝。

“區區製糖，這算什麼，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這世上就沒有我不會的！”

李靈芝拍著胸口，一番豪言壯語也逗笑了長孫皇後。

但因為有把兒子接回皇宮的打算，長孫皇後又滿臉著急提醒：“兒，你要慎言，否則禍從口出，要知當今聖上博學多才，都處處謙遜。”

李靈芝笑了笑，一邊攪動鍋裏的糖漿，一邊輕聲說道：“博學多才便不會遲遲發動玄武門之變了。”

“李二在朝堂上過於猶豫，心不夠狠，反觀戰場上，卻威風凜凜，殺敵四方，剿滅外賊。”

這話一出，長孫皇後瞬間臉色一白，她雙目瞪圓，都不敢相信自己聽聞的。

居然敢叫聖上為李二。

要知道長孫皇後與李世民兩小無猜，年少恩愛至今都仍有分寸進度。

這小子怎麼一開口就如此無遮攔！

“大膽！你怎麼能如此稱呼當今聖上？這可是要掉腦袋的！”

長孫皇後怒喝一聲。

“這種話若是讓有心人聽去，不僅掉腦袋，還要被株連九族，更何況這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這種話你不要再說了！”

李靈芝卻笑著搖搖頭，“我懂，但幹娘難道會出賣我嗎？”

長孫皇後要收他為義子時，一股莫名的親切便隨之湧上心頭，他便下意識說出心裏話。

對李二，他更多的是厭煩。

但凡李二動作再慢些，李靈芝就真吃上斷頭飯了。

眼下，他說的這些，哪句不是肺腑之言？

“若是李二能擺出天子威嚴，又豈會被李淵處處忽略？我猜他立下顯赫戰功，絕不會是為了名聲，既然想要江山社稷，也有心打理，為何不搶？”

兄弟手足之情固然重要，可李建成私下也沒少對李二下毒手。

長孫皇後見他所說有幾分道理，也不和他爭執了，索性淡然一笑：“你說的對，但單憑這些也無從證實你確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水滿則溢，既然這小子那麼自信，那就且看她如何挫挫他的銳氣吧。

長孫皇後很是淡定。

“嗬嗬，那我再舉個例子吧，李建成死後，朝堂上的爪牙哪些該清哪些該留，甚至如何用人，李二知道嗎？”

見鍋裏的糖漿逐漸熬成型了，李靈芝連忙取來模具，不緊不慢裝入。

長孫皇後輕輕挑眉：“哦？那你的意思是，你知道該怎麼選人用人？”

這小子流落民間多時，怎麼會知道朝堂上的事情，難道是有些人故意從中使壞？

“武將薛萬徹與羅藝神威無敵，李二有心收服，奈何兩人性情剛烈，收下了也會造反，還不如早早除掉。”

“除掉？！你可知這兩人驍勇善戰，打得突厥落花流水，這等人才應該好好利用。”

長孫皇後搖搖頭，下意識反駁。

李靈芝笑了笑，連忙說道：“大錯特錯！馮立不遜色於他們，且有情有義，為人謙遜，善用兵，應重用，而非被發落。”

“隻要馮立一死，突厥必將大戰大勝！”

了解邊關局勢的李靈芝得意一笑。

長孫皇後臉色微變，心想這孩子頭腦清晰，思維敏捷，倒不像被有心人利用，便是順著杆子往下問。

“那你如果是當今聖上，你會如何選人？單靠這三言兩語篤定怕是不妥吧。”

李靈芝輕輕點頭，不緊不慢說道：“能臣賢臣皆為大唐臣子，而這兩者心若不定，必會禍國，既然要驗明真心，那便看他們如何待民。”

“而驗明真心的方法就是，讓這些太 子黨羽的罪臣與民眾待在深山，因為糧食有限，前路茫茫，也能借此見其本性。”

長孫皇後一下就笑了，連忙搖頭：“這個計謀不行，現在是大唐盛世，人人有道德，知廉恥，那些罪犯怎會欺壓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