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我親手替她挽發,冠上花釵,給她蓋上蓋頭。
出門前,嫁衣的流蘇晃動間纏住了。
我蹙起眉,一點點把它們分開,忽而阿姐的一滴眼淚砸到了我的手上。
我怔住了一瞬,抱緊她「阿姐別哭,阿槐在。」
這句話我們都很熟悉,是我幼時難過她拿來哄我的。
她甕著哭腔說好。
傍晚伯府來了人,領頭的嬤嬤很是客氣。
「見過桃姨娘,今日過府,您要先去拜見了大娘子,晚些喜堂會擺在您的院子裏。」
桃娘穿著粉色喜服欠身一禮,「是,謝過嬤嬤。」
上轎前,她含著淚看向我,「阿槐,我已向柳媽媽贖了你,往後你就是自由身了,若日後受了委屈,記得來找阿姐!」
我咬緊了牙關,努力咧出了笑臉,衝她點頭。
「阿姐去吧,願你此後朱顏長似,百事從歡。」
我的阿姐,你可真笨,我本來就不是花樓的人。
拿錢辦事,不過是為了我不被為難。
可,這裏怎麼會困住我呢?
白白浪費你的銀子。
不過也沒什麼,我以後會賺很多給你的。
姐姐走後,這裏沒有任何讓我留念的東西。
我坐在她素日的妝台前,用她的妝粉上妝。
片刻後,鏡中顯現一張雌雄莫辨的臉。
如果不看臉上那道蜿蜒的疤,應該也算瓊姿玉影了吧。
我將身上礙事的綾羅絲裙扔在一旁,換了件青紗長衫。
走之前,又回頭望了一眼住了數年的地方。
這裏一點一滴都是我們的痕跡。
無妨,隻是短暫的分別而已,我很快就會再見到她的。
到時候我要讓人人不敢再小瞧她。
阿姐,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