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的冬天被扔在山上時。
我想給自己挖個墳。
但我實在沒力氣,隻挖了個雪坑。
止不住咳出的血把雪染成了紅色。
我苦笑著躺進去。
希望不要再有下一世。
不再被爹爹娘親和哥哥厭惡。
不再被冤枉、被誤會,被搶走一切。
當我閉上眼時,卻有個人跳進了我的雪坑裏。
“不介意的話,連我一起埋了吧。”
......
我嚇一跳,彈坐起來。
身邊躺著一個白衣男子。
看起來清秀幹淨猶如謫仙,怎麼行事如此離譜。
“你你你......”我結巴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來。
倒是他自顧自地說了一堆。
“既然要死了,何必在乎我是誰。”
“所謂男女有別,跟死人都沒關係了。”
“生時已是孤單一個無人在意。”
“死時有個人陪,至少這雪也不那麼寒涼。”
他最後的話,說進了我心裏。
雖為將軍府的千金,但爹娘和哥哥眼裏容不下我。
我的努力都成了嫉妒,我的付出都成了別人的功勞。
所有的親情和關心都被搶走。
無論是流落在外抑或被尋回將軍府。
我終究是無人可依,無人在意,孤獨飄零。
這樣的我,死時有人相伴,或許是上天的憐憫。
我閉了眼,雪的寒冷慢慢地滲進了身體,胸口如針紮疼痛。
我止不住地發抖,又狠狠地咳了起來,血不斷地從嘴角溢出。
突然感覺有人在擦拭我臉上的血,輕柔而小心。
睜眼一看,白衣男子的衣袖被染紅。
“算了,太冷了,活著已經夠冷的了,我們選個溫暖的日子當忌日吧。”
說著他就將我拉起,穩穩地背在背上,爬出了雪坑。
他沒有將我放下,一路背著我,往山下走。
我沉默地趴在他背上,第一次感受到溫暖的感覺。
走了兩個時辰,我們才進了城裏。
他將我放下,溫和地笑起來,就像此刻天上的暖陽。
分開前他問我:“我叫夏意,你叫什麼”
“我叫白歌。”
“我們是約好黃泉相伴的人,你不能獨自去死。”
我鬼使神差地點點頭。
“如果有事,可以到城南夏陽小築找我。”他細細地跟我交代。
回家的路上,胸口還殘留著夏意的溫暖。
但一進將軍府,便被所謂家人的寒意侵染。
他們正圍坐在一起有說有笑地吃飯。
布菜倒酒,好不溫馨,團圓完滿的畫麵沒有能容得下我的位置。
見我回來,方才還笑意盈盈的幾人,都跟看見臟東西似的,瞬間板起了臉。
哥哥看都懶得看我,“就說不用去接她,她自己會回來,成日裏裝柔弱,也就小妹瞎操心。”
“雪梅愛替別人著想,要不是她不顧自己的命救我,你就沒娘了。”娘的眼裏都是溫柔。
哥哥哼了一聲,嫌棄地說道:“不像某些白眼狼,隻知道嫉妒爭寵,耍心機搞手段。”
“杵在那裏做什麼!要麼吃飯,要麼滾回去,吃飯的興致全被你攪了。”身為將軍的爹爹把碗一摔,滿臉怒氣。
他對我向來嚴厲,當然也隻是對我。
我對他們行了一禮,便回房間去了。
身後傳來哥哥極為厭惡的話語:“慣會無辜柔弱扮可憐吸引注意,等會兒還不是會偷吃。”
我本不想在意,可是心裏還是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