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送靈隊伍踏入寺廟後園,我才姍姍來遲。
我打傷婆母房內下人又失蹤,難保她不會對我生疑令起他招,所以我來時故作瘋癲,逢人便拽著問宋旬在哪兒。
“婆母!那群下人攔著不讓我見夫君,她們簡直不是人!”撞見婆母時,我抱著她大哭起來:“仗、仗已打完,怎的夫君還未歸?婆母,您可曾見到夫君了?”
婆母被我一番話問暈,見我神態恍惚,以為我真就此瘋癲,眼珠一轉,跟著安撫。
“莫急,你夫君正在廂房休息,婆母這就派人送你過去。”
然而,沒親眼看見宋旬被火化,我是不會離開的,於是我用力推開她,轉頭撲去女眷懷裏,懇求她們帶我去找宋旬。
眾人見我如此,悲戚不已,紛紛為我開口向婆母求情。
“老夫人,薛氏與阿旬青梅竹馬,少年夫妻,就讓薛氏見他最後一麵吧!”
“是啊姨母,否則待好彩姐姐清醒過來,知道錯過表兄喪禮,一定會抱憾終身的。”
婆母被眾人遊說,無奈之下隻好答應。
“先前是兒媳失態,還望婆母原諒。”我也順勢恢複清醒,抓著跪臟的衣裳哭泣懇求:“望婆母準許兒媳換身幹淨衣裳,再來為夫君送終。”
如此一來,既能讓我錯過遺體的告別時刻,又能在宋氏宗親麵前為自己贏得慈愛大度的名聲,婆母於是欣然同意。
我望著婆母難掩得意的臉,心中嗤笑。
她自以為拿捏了我,殊不知我離開,正是為給她茶水裏下藥。
換好衣裳後,我帶著幾個丫鬟端了茶水去往後園。
三伏天悶熱,眾人苦等吉時早就口幹舌燥,是以見我端來茶水,紛紛上前飲用。
我將下了迷魂藥的一碗端於婆母麵前。
婆母舔了舔幹澀的嘴唇,狼吞虎咽喝下,跟著小聲警告我:“薛氏,待會兒火化儀式你可要謹言慎行,若你敢有任何破壞之舉,我頂不饒你。”
這話說得我揚起眉毛。
“兒媳隻想好好送走夫君,又怎麼會生事。而且婆母這話......怎的聽著像是在提防我似的?莫不是......這儀式上有何見不得人的勾當。”
“你!”
婆母未料到我居然敢出言頂撞,氣到雙目瞠圓。
“來人!來人!快將這不尊——”
怎料未待話說完,她便腿腳一軟,摔在我了身上。
“呃......?呃!呃!!”
“婆母,這茶好喝麼?”
我眼中卻全是得逞笑意。
婆母聞言一雙眼死死瞪著我,可盡管她用力到脖頸上泛出青筋,嘴巴裏卻也隻能發出嗚咽不明的聲響。
周圍人發現她異樣,紛紛圍了上來。
“表嫂,姨母這是怎麼了?”
我含淚歎息:“婆母感懷白發人送黑發人,悲傷過度,一時失了言語的能力。”
眾人聞言無不傷懷,紛紛規勸,試圖令她平複情緒。
婆母想趁機求助,但苦於無法言語,隻能焦急地用眼神和手勢示意。
然而,她的求助信號在悲傷氛圍之中,並未得到他人的正確解讀。
“婆母,別做無謂的掙紮了。”我按下她的手。
婆母拚命抵抗,奈何力氣不及我,隻能任憑我將她拉去角落。
我望著高僧攜一眾僧人登場,開始為宋旬的遺體念誦經文。
“您一定很好奇,兒媳為何會這般做吧?”
“呃......啊......啊!”
“因為兒媳此生,最恨的就是負心漢。”我拍撫著她的手臂,幽幽開腔:“而您兒子宋旬,背棄與我的誓言,愛上了吐蕃的公主。”
“——?!”
婆母瞳孔驟縮。
“我給您做了八年兒媳,您最該清楚,我薛好彩錙銖必較,有仇必報。所以啊......”
我指向對麵即將被點燃的木架,和木架上宋旬的身體。
“我要您親眼看著您那假死的兒子,被活活燒死。”
婆母聽後,並未有任何劇烈的反應。
我知她以為被燒的是那句無名男屍,於是跟著補刀。
“哦,忘了告訴您,先前我無意進了您的地下室,結果您猜怎麼著......我竟發現了兩個一模一樣的宋旬。”
“您猜,這木架上被火燒的,會是哪一個?”